三婶唬着她:“不准你去,我告诉你!这是趟浑水。不管怎样,别看随意好像有杜少爷罩着,但是你大婶和婷婷是能被随意欺压到头上的人吗?”
“妈,随意她并没有——”宋思露为宋随意辩解。
“不管她有没有,反正,现在你大婶和婷婷都已经认定了,杜少爷是她们的!”三婶这么说,是咬定了宋随意既没有妈,宋二叔这个爸又没用,一个没有爸妈罩着的孩子,说什么都得吃亏到底,“你是不懂,妈当年嫁人一步一步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你一个人是绝对抢不过多个人的。”
宋思露能不能听懂母亲这话她自己不知道,却是能想起中学时宋随意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宋随意说:一个大家族,像是一片竹林。竹子你不要想着诗人里写的清高玉洁,实则是个野性的家伙。和竹子种在一起的植物最终抢不过竹子的,都得死。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宋随意十几岁的时候,或许已经都猜到结果会是这样的了。
☆、【46】他母亲打电话过来(石竹花)
他出去了,去工作。宋随意心里想到这些,会浮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想来这种感觉,是她平常从小在家里等待外出打工回来的父亲时,一模一样的感觉。
原来,她开始把他当家人看了。
宋随意自个儿摇头而笑,自己笑得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神经质了,是不是过于高兴了呢。只知道自己脸上烫呼呼的,仿佛要发烧的样子。
她却是绝对不敢发烧的,因为她嫁的男人可是个严厉的家长同志,一个大夫。
宋随意走去厨房,先给自己弄了碗面,接着想起不能让其他人担心自己,给宋思露发了一条自己安好的短信。
找出带来的衣服,洗完澡,没事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这家里整洁干净,干净到地板上几乎纤尘不染。想帮他收拾家务都不知道从何入手。他这屋里的东西他说能让她随意动,可终究没有问过他本人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她哪敢轻易动手。
如此好像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她再次有个惊奇的大发现:他屋里的客厅居然没有电视机!
难怪了,他说这里其实不像家,反正,有可能不符合她的生活习惯。
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看泡菜剧是闲时打发时间的爱好之一,与其她女性没有两样。
好在她终于在后来找到了件事儿做。拿了剪刀水桶等工具,她来到阳台,按照承诺为他治理那盆万年青。
这盆万年青是不是他本人种的,她直觉里不像。他那人,和她说的一样,给她感觉,是性子偏淡的人。万年青据她印象里,却是有些讲究的人喜欢种的多,有象征意义。
修修剪剪万年青的枝条,把土重新翻翻,弄些水。宋随意两只手和脸折腾到脏兮兮时,陡然听见一串铃铃声传来。
她原先以为是门铃,以为他回来了,兴致冲冲跑到了门口,结果大失所望,那根本不是门铃声。但是,是客厅里电话机的声音。
是他的电话。因为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搬到他家里来了。想到这点的宋随意,犹豫了一下。电话机响完了,自动留言。
见打来电话是个女人的声音,这样说着:“玉清,不在家,是出去了吗?这样,你刚回来,但是妈也知道你闲不住,忙着工作,不管怎样,你刚回来总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
听出了对方的身份是他母亲。宋随意站在原地望着那个电话机,手脚仿佛都被什么捆绑住了一样,喉咙更是绷紧到快吐不出气来。
对于婆婆,她要怎么相处,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电话对面杜母的声音,歇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我种在你家里的那盆万年青,我上回看了一下,好像都枯死了。改日我给你端盆好的换掉。好在这东西,终归让我把你平平安安地盼回来了。”
宋随意眸子里的目光闪了闪。
杜母看来本是要挂上电话了,到后来不知怎的,是心有不甘或是怎样,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哪天,你回家,我和你再谈谈上回你和你父亲说的,你想和宋家那位小姐结婚的事。”
这是什么意思?他向自己父母提起了要和她结婚,他母亲现在又说要谈谈。宋随意眉头不由一个皱紧,下嘴唇上的贝齿咬了一口。
果然,电话里杜母的声音这样说:“妈呢,是觉得你条件这么好,追求你的人又这么多,何必这么快决定——”
宋随意只觉得天花板上的灯骤然变得非常刺眼,让她目眩着有些头晕脑胀。她双腿坚持地站在那里,听着杜母把话说完。
杜母肯定是没有想到他已经把她娶回家了,若无其事地说着:“无论你想怎样都好,爸妈呢,都是为了你好。玉清,你腿不好,爸妈一直都觉得最欠的人是你。所以,妈想给你找个天下最好的媳妇,最少,她可以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能把你照顾到完美无缺。这样的女人,妈相信一定能找到。宋家的小姐,确实在有些方面欠缺了些照顾你的条件。”
宋随意的嘴角微微一勾,不用想,都知道杜母指的她的条件欠缺在哪里。
她没有家底,只有一个性格二的父亲,做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了,先这样吧。你回来的话,想给我回个电话也行,直接回家也行。妈让几个媒人都给你找去了。现在你的条件已经恢复到以前,媒人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杜母说到后面,难免一丝得意。自己儿子这个条件,想要什么女人会没有。何必要个宋家没人要的女儿。
听电话机对面挂断咔的那一声,宋随意的目光随之转暗。
她两只刚才整理万年青脏兮兮的手仿佛有一丝发抖,吸口气后,她低头,前后翻看自己的手掌手背的泥土,再望到阳台上那盆奄奄一息的万年青。
不管如何,在她宋随意的心里,遭罪的总是无辜的花,所以,至少她宋随意不做这样的人。
没有多想,她继续走去阳台,边给花整理土,再打电话给晴姐询问晴姐店里有没有一些花草的营养剂和药剂。
柳晴和她打电话的时候,生病住院的柳佳佳病情已经明显好转,可以从病床上起来走动了。
柳佳佳走到病房门口看到个人,回头扯起母亲的衣服,神秘兮兮地说:“妈,我看见随意姐姐的男朋友了。”
柳晴捂住手机的话筒,走到门口望出去,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疑问:“你说他——”
“是,妈妈,他是不是很特别?”
是很特别。特别在,不止拄着拐杖,而且拄着拐杖都能这么帅的男人,她柳晴阅人无数都是第一次瞧见。
只是,宋随意的男朋友突然来儿科做什么。
她们母女俩探头的时候,杜玉清看到了她们,冲她们走来。
柳佳佳喊:“你好,杜大哥。”
“你喊什么呢?”柳晴马上纠正女儿的叫法,有些歉意地对杜玉清说,“对不起,杜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