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苏如绘进门的时候,秦柠一眼看见,便确定了这就是她舅舅,那样的眉眼,和画像中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是缥缈欲仙的气质,都不是旁人能够学来的。

苏如绘看着她,半晌强笑道:“柠柠,我是舅舅。”

原来那个小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他这个舅舅真是不称职。

姐姐临终前要他照顾秦柠,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几乎要淹没了他。

秦柠微微一笑,声若清铃:“舅舅,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钱元恒撇了撇嘴,走到秦柠身边,拉着她往室内走,嘴里说着:“外面热死人了,你别往外走了,太医说你身体不好,要好好养着。”

冷了热了,都是不好的。

秦柠摇头一笑,只回头道:“舅舅也进来吧。”

反正不是寝殿,虽然苏如绘只是个舅舅,进来走走也无妨。

苏如绘摸了摸鼻子,钱元恒的用心简直昭然若揭,为了不让柠柠太关注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了。

像个话本里争宠夺爱的富家老爷的小妾。

费尽心机要把老爷留在自己屋里,而他苏如绘,仿佛就是那个讨人嫌的。

但是就算讨人嫌,他也要致力坚持到底,膈应膈应这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钱元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要和他打起来,你才是小妾,我是正儿八经的正房大奶奶。呸,你才不是小妾,你是外面捡来的脏兮兮的小乞丐,我阿柠肯定看都不看一眼的那种。

两个人心里各有所思,表面上却和气地很,钱元恒笑得宛如一朵喇叭花:“阿柠的舅舅,就是朕的舅舅,老舅您坐,共事这么多年,没想到咱们还是亲戚。”

有些地方,叫家里最小的长辈,都带一个老字,他们那里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为了膈应苏如绘,也无所谓哪边的规矩,反正这样说,也没有错。

苏如绘就不大明白了,秦柠有弟弟有妹妹,都比他苏如绘更亲近,怎么钱元恒就逮着他一个人看不顺眼,听说钱元恒对小舅子还挺好的,还准备给秦末封侯爵。到了他这里,就全是连刀带枪的,没有一句正常话。

钱元恒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为了苏如绘那一句,他和姐姐长得像。

秦柠自小没见过母亲。而且在秦举人的叙述中,苏如婳简直是天仙般的女子,秦柠一直都很想见见母亲,非常思念她,这会儿出来一个长的一模一样的舅舅,秦柠怕不是要当亲娘看待。

和异母弟弟,杀伤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至少也赶上钱正轩了。

钱正轩是他亲儿子,他只能忍着了,凭什么苏如绘也要来,不刺他刺谁。

苏如绘也笑道:“我倒算不上老舅,以前家里还有个庶弟,只是命薄早逝了,而且,臣也当不起陛下尊称。”

他生的好看,样貌俊秀雅致,这样故意一笑,冲淡了几分清冷之意,整个人便如暖阳一般夺人眼球。

钱元恒心里有些堵的慌,觉得自己输给了他,明明也是个美男子了,可是跟这人一比,任是潘安宋玉也要自惭形秽。

罢了,男人家的,长的像只花孔雀,也不是件好事,至少他当了皇帝苏如绘只是个小小的臣子,这种境况,已经是完全胜利了,还比别的干什么。

秦柠在心里悄悄叹口气,感觉仿佛又到了钱元恒和钱正轩你来我往的时候,这些男人,都是这么幼稚的吗?

她下意识握住钱元恒的手,笑道:“阿恒,我想喝茶,你去帮我倒好不好。”

接下来这俩人是不是要打起来,听嬷嬷的意思,苏如绘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当初在王府里,钱元恒就不敢怎么着他,现在估计也没什么害怕的。

她不知道苏如绘这半生漂泊,都做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被人忌惮,总之别让他们真打起来了才好。

舅舅虽然长的仙风道骨,但是看着就是个有劲的,和阿末那种文弱书生完全不一样,她也不舍得钱元恒挨打呀。

倒是忽略了钱元恒揍回来的可能性。

也可能是心底里,心疼钱元恒多于苏如绘。

钱元恒叹口气:“好吗,我给你倒,娇气。”

娇气一点也好,最好娇气到除了他谁也养不起,就很开心了。

苏如绘略心塞,他的小外甥女,小小年纪就嫁给了这个大老粗,他虚长几岁,至今还记得钱元恒刚刚进入沈帅军营的时候。

就一个穷苦的少年,长的倒是人高马大的,还挺好看,可是遮不住一身穷酸气。

就是现在这个名字,当年也是他给建议改的,钱元恒资质不凡,入伍不久就成了小队长,苏如绘无法容忍每天听着大壮这么粗俗的名字,就委婉地提醒他改了。

然后钱元恒这个榆木脑袋,很久之后才想起来改名字不说,还敢腆着脸问他。

不过苏如绘现在倒是庆幸,否则这人要是再想一个大壮般的名字,沈帅死后,他可能就罢工不干了。

柠柠是姐夫养大的,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得多委屈啊。

钱元恒还有点上进心,不然苏如绘可能要把秦柠抢回家,当未嫁的闺女养着。

只恨当年信了村人的话,以为钱元恒对柠柠好,没有去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把柠柠带走,否则柠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至于现在说什么苦尽甘来,谁稀罕,有他苏如绘在,不管是柠柠还是柠柠的儿子,都会是天之骄子,皇后也好皇子也罢,都没什么意义。

苏如绘叹道:“柠柠,是舅舅不好,这么多年,也没找过你。”

钱元恒倏然回头,眼光如刀,你又叫柠柠,你是想挨打吗?

苏如绘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秦柠笑起来:“我爹都没能管我一辈子,何况是舅舅呢,我知道舅舅惦记着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