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忍气吞声,你不喜欢做的事,尽管可以不做。”
清润的少年声音传到耳中,朱彤抬起头,愣了一下。
她后退一步,“殿下……”
月色下,容色绝艳的少女低着头,脸上有些羞愧的红,被喜欢的男孩子听到家中不堪的一幕,总归不是件好事。
钱正轩走到她跟前,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冷意:“不管是谁要为难你,你都不必忧心,我自然是站在你背后的,不管对方是你祖母也好,亲戚也好,有我在,没人能让你受一丝一毫委屈。”
眼前的少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朱彤缓缓抬起头,明亮的月光下,他的神情一览无余。
那样的认真而坚定。
朱彤低声道:“我明白了,殿下……怎么在此处?”
钱正轩脸上也染上淡淡的薄红,清咳一声,假装淡然道:“我在此赏月,天黑路滑,我送朱小姐回去。”
夜色已经很深了,他倒是想和朱彤多待一会儿,可惜到底影响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朱彤的手扯着裙摆,手心里生出了汗液,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影,轻轻咬了咬下唇。
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总觉得有几分不矜持。
若她看见前面钱正轩脸上的红色,估计就不会这么想,天知道人家只是害怕吓坏了她。
畅音楼很快就到了,钱正轩看了她一眼,微微张口道:“你……进去吧。”
朱彤乖巧点头。
只恨这一路太短,自己已经尽力走慢了,还是那么快就到了地方。
明月渐渐移动,转眼天色已经发白了。
钱元恒起床上早朝的时候,秦柠还睡的正香,宫女小心翼翼进来伺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今天的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昨晚上宴会时傲骨凛凛坚贞不屈的苏如绘苏大人,今天就当朝要告老还乡。
一时之间,满朝震动。
其实苏如绘远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他还很年轻,站在朝中的一群老臣,只觉得脚下长了钉子,站立难安,你年纪轻轻就告老还乡,我们这些老家伙,岂不是要埋到土里去。
可新朝立国才一年,他们大多人在前朝并没有谋得一官半职,现在实在是做官没做够。
钱元恒假装挽留道:“苏大人正当壮年,朝堂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实在不好离开,爱卿且消了这个念头吧。”
苏如绘再拜。
“陛下,多年征战生涯,臣如今伤病累累,实在是撑不住,臣请陛下开恩。”
苏如绘睁眼说瞎话,不过就是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随手拈来。
“这……既如此,那朕就准奏了,苏爱卿回乡,需得好好调养身体,待到大安之日,朕扫榻以待。”
苏如绘道:“臣多谢陛下厚爱。”
梁文景看了一眼,很认真地行使御史台的职责,给皇帝陛下提建议。
“陛下,苏大人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臣自愧不如,常念及苏大人,自觉不配得此高位,臣以为,朝廷该予以奖赏,告慰苏大人功德。”
“朕正有此意,贺爱卿,你觉得该给苏大人什么爵位好。”
贺尚书猛然抬头,封爵吗?
刚才梁文景说,自愧不如,那一直默默无闻的苏如绘,爵位自然不能低了,但是太高了估计钱元恒也不乐意。
贺尚书斟酌道:“陛下,臣以为,苏大人的功绩,比臣等都略高上几分,然而臣当年也曾受苏大人恩惠,虽说举贤不避亲,可臣觉得,还是避嫌的好。”
钱元恒道:“既然如此,礼部和吏部一起准备,封苏大人为侯爵,礼部拟了封号上来。”
“臣谢陛下隆恩。”苏如绘语气淡淡的,只是例行公事一般谢了恩,并没有被封侯的喜悦。
贺尚书其实心里有点担忧,若是苏大人也封侯爵,那皇后娘娘家族,就有两位侯爵了,本朝三侯,他们占了一半,日后秦氏显赫,恐怕不亚于江西梁氏。
梁文景这一招……莫非是在转移炮火?
让苏如绘吸引朝中的视线,安定下江西梁氏。
若是打着这个主意,他倒是个奇才,想法很有用处。
现在或许不显,等将来太子殿下羽翼丰满了,殿下和陛下在政见上有所不合之时,秦家的权势,给予了陛下威胁,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转移朝中官员的大半视线了。
贺尚书没有说话,不管怎么说,承恩侯和苏如绘,手里面都没有半点实权,爵位这种东西,也只是看着好看罢了,苏如绘如今无嗣,给他的公爵又如何呢?
他也传不了后代。
纵然梁文景和贺尚书都说了苏如绘的好话,大大夸了人一通,可还是有人觉得不服气,这苏如绘一年来,从没出现在朝廷里面,在鲁中做官,凭什么一进京,就能封侯爵。
所谓的汗马功劳,为国为民,谁又知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这位苏大人做过什么,臣等从未听闻过,贸然封侯,恐怕会导致人心不稳,请陛下三思。”
“苏大人的功绩……”钱元恒沉吟了一下,“你们若是不知道,改日朕带你们去凌烟阁看一看,总之是不比任何人差的。”
只是这性格实在古怪,冷淡而毒辣,让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