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小红楼,林家那边买通的人也说了个大概。遂州那边,还是有些麻烦的。
林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儿,大宗的家产,会有人不眼红?恐怕现在,族里其他人已经争破了头。
日头从东面冒出头,看来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洛紫不用去厨房帮忙,就留在自己屋里剪裁衣裳。天热了,身上的这套实在让她觉得热,这要是再过两天,肯定是穿不住的。
裁好了布料,她又想着赶紧把那张帕子绣好,等着下次回去舅舅家,送给表姐。
洛紫的表姐比她大两岁,早就与人定了亲。本该早就成婚的,只是男方家中的父亲病故,需得守孝,这才耽搁了两年。
算算时候,好像过两个月就该成亲了。
她没有什么东西送,便想着抽空绣一些东西,枕套,帕子,门帘之类。
半晌的时候,洛紫去了兴安苑。
云姨婆躺在院中的竹椅上,手里捏着烟杆。
竹匾中晒着烟叶,一张张的摆开晾着。
洛紫端着竹匾,找了小凳,坐去云姨婆身旁。在范宅,兴安苑是她最常来的地方。
“我跟公子说了。”她伸手慢慢揉碎烟叶,烟叶便发出细微的声响。
“说什么?”云姨婆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上了秋,我交上银子赎身。”洛紫回道,手下继续搓着烟叶。
云姨婆咳了两声,“离开啊?也好,只是会那么容易吗?”
“不就是拿出银子就行吗?”洛紫问。
“五年过去了,中间的那笔账怎么算?”云姨婆道,“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权势人家,你攥到他们手里,没有说话的权利。”
“可是,公子答应了!”被这样一提醒,洛紫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中间这五年,的确是一笔账,万一范家真的要算,岂不是又要添上一笔银钱?
“他答应了?”云姨婆慢慢睁开眼睛,支着手臂坐了起来,“他见到你,都说什么了?”
洛紫手下搓着烟叶,想了想,“和以前一样,不愿意说话,不愿意笑,还有些吓人!”
云姨婆笑了,“你就是平时见不到人,见了谁都怕。”
“玉婶呢?”洛紫看了看安静的院子,从进来就只看见云姨婆一人。
“被田氏叫去了,说是家里缺人手,叫去帮忙!”云姨婆将烟嘴送到唇边,轻轻一吮。
周遭立即升起一团清烟,带着些呛人的淡淡烟香气。
这时,菱珠走进来,看了眼树下说话的两个女人,没好气的叫了声,“洛紫,田夫人叫你过去!”
洛紫放下竹匾,站起来,伸手扫着衣裳上面的褶皱。
“田氏真当自己是这宅子的主人了?”云姨婆笑了声,满是不屑,“有没有事情,也吩咐一下我呀?”
菱珠阴阳怪气的笑道,“云姨婆,这事儿您可真的做不了。除非您再回到十五六?”
云姨婆脸上的笑瞬间没了,她定定的看着菱珠,“说明白,叫洛紫去做什么?”
“好事儿啊!”菱珠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洛紫,你快点儿!”
洛紫看去云姨婆,“怎么了?”
云姨婆转着手中的烟杆,回味着刚才菱珠的话,再看看一脸懵懂的洛紫。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张卓和田氏突然对这丫头上心起来,莫非是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我先过去田夫人那边看看,别耽误了事儿。”洛紫抬步往院门方向走。
“洛紫!”云姨婆唤了声,“田氏如果让你做什么,你多留个心眼儿!”
“知道了!”洛紫回头应了声,便迈过门槛。
杏色的裙角消失在大门处,云姨婆躺回竹椅上。慢慢叹了口气,那丫头简单,一直锁在这宅子里,哪有识别他人心思的本事?倒是叫人担心。
枫竹苑,在范家大宅的西面,不算大也不算小,是张卓一家住的地方。
虽说是一手握着宅子大小事务,可是有些事情上到底不敢做得太过。枫竹苑这住处正好,离着梧桐苑也近。
相比于东面兴安苑那边,西面这边显然打理得好一些。地上铺的石板整齐,周遭的花草修剪的也好。而东苑那边,路坑洼不平,有些地方也显得荒僻,到了晚上更是漆黑一片。
洛紫到了枫竹苑,想知道田氏找她做什么?
进了院门,她瞅了瞅正屋,好像并没有人。
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洛紫走到院中,又张望了两眼,遂开口,“田夫人,我是洛紫!”
须臾,正屋半开着的门内闪出一个人,“洛紫?”
洛紫看着走出的人,先是一愣,而后低下头去,“张公子。”
张贤礼眼中闪过惊喜,几步走到院中,与眼前的人几步之遥,“上元节后,我们就没见过了吧?已经四个月了!”
洛紫没有算过,在这大宅里,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找我娘?”见人不说话,张贤礼又道,“她刚才还在的,你进屋去等等,应该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