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大臣每日朝上唇枪舌斗,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不过万历帝一直以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吵,吵完了便吩咐散朝。他并不责怪哪一方,也不附和哪一方,这让众多大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是何想法。
而太子天花终于大好,很幸运的是,他脸上洁白如玉,没有留下任何患过天花的痕迹,除了身子消瘦了许多,气血也有些亏损,但总归是大好的。
既然好了,这间屋子便不能住了,里边的摆设床褥更是要烧了,防止让病情蔓延开去。他们二人便搬了院子,搬到了一个名叫茶香苑的院子。
茶香苑院子里种了很多茶花,正是开放的季节,碗口大小的花朵,粉的白的红的,含苞待放的,完全盛开的,花香扑鼻,馨香满苑。
这场天花之疫,直到初雪落下才完全遏制住,不光是青山别苑,皇宫之内也换了大半的宫人,多了很多的生面孔。而危险解除,皇后却并未解除禁令。而太子,身子大好,院子外边的御林军,却并未离开,万历帝也没有许他入京回宫。
这,完全是在□□太子啊!
这一点,不止太子清楚,朝上的大臣也很明白,这让许多原本站在太子这边的大臣纷纷倒戈相向,这样的形势,对太子而言,很是不利。
冬日一层大雪落下来便让人觉得刺骨的寒冷,院里的茶花尽是凋谢了,墙角种的几株黄色腊梅倒是伸出了枝头,打起了花骨朵,半开半合,含苞待放。
屋里没有地龙,即使烧了几个火盆还是让人觉得冷。
珍珠翻着底下人送来的碳火,神色倒是沉静,碧水与她禀告着事儿。
“……下边人送来的木炭越来越差了,刚入冬那会儿还是上好的银丝炭,分量也是足足的,可是如今那炭不仅次了两等,那分量也减了许多。奴婢只怕,这次的木炭,怕是烧不到月底了。”
珍珠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做事便是如此,看菜下碟。他们不过是瞧着殿下失势,才有胆子这么做。”
虽然太子还挂着太子的名头,可是外边都传遍了,怕是当今圣上要罢黜太子殿下,另立大皇子为皇储了。也怪不得,这别苑的总管胆子越来越大,连木炭吃食上,也越来越轻慢了。
“真是!”
珍珠揉了揉头,道:“这事我再想办法,你们先别与太子说,别让他生气了。”
太子整日待在这狭小的院子里,即使想做些什么,那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底下人收拾了一间书房出来,闲时便在里边练字。珍珠并不想再让他烦恼,他苦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珍珠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了,可是挺着的肚子却和人家怀胎十月的没有什么差别,大得吓人。与一开始的珠圆玉润不同,她身体却是清减了许多,都能看见脸颊的轮廓,微微上挑略显妩媚的眼睛。
肚子太大,这对于她而言是个很沉重的负担,每日吃下的东西像是哽在胸口那里,落不下去,这让她怎么还有胃口?
珍珠原本是不想计较的,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实际上,如今太子的确是失势。万历帝的不闻不问,让他站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底下人怠慢于他。
早上刚落了一层雪,寒气逼人,珍珠问太子想吃些什么,太子随口便道,天寒地冻的,不如上个锅子。
这事儿很快就吩咐下去,可是等喜食回来,却得到厨房的人不愿做的消息。
张嬷嬷问珍珠:“良媛,如今怎么办?”
珍珠沉着一张脸,想了想,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张嬷嬷。
“嬷嬷,这玉佩是当今圣上赏我的。听说,见此玉佩,如见皇上本人。嬷嬷,此事交给你,你该知道如何处理吧?”
张嬷嬷立马笑道:“良媛您便放心吧,奴婢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玉佩,可是皇上的心爱之物,见玉佩如见本人,就算是外边的御林军,见此玉佩,也要忌讳一二。
☆、、第110章
珍珠很是庆幸自己将万历帝赏下来的玉佩带来了,当时她便想着可能会有用,没想到如今还真用上了。
到了午时天边又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了,珍珠手里揣着手炉由绮罗和碧水扶着往太子的书房去。
说是书房,却是很简陋的,书本也没几本,太子无事便一遍一遍的练字,偶尔珍珠也会过来和他一道。
珍珠进屋便没觉得有多少热乎气,空荡荡的屋子,门窗大敞着,外边的雪花被风卷了进来,在窗下很快的就积了一层,飘进屋的却是化成了雪水,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比外边好的,大概就是没有刺骨寒风罢了,却也差不到哪去。
“许久他们了?怎么也没个人伺候?”
太子坐在书桌后边,手里执着笔正看着书桌上的一张纸出神。屋里除了他,却是看不见半个人影。
“你怎么过来了?”
听见动静,太子抬头,将笔扔在笔洗里,站起身过来迎她。
珍珠一模到他的手就忍不住皱了眉头,嗔问:“你这手怎么这么冰?许久他们了,怎么也不在你身边伺候。”
“我的手冰!”
太子想收回手,却被珍珠死死的握住,将他的手拢在自己手里暖和着,眉心褶皱深深。
“我让他们去给我做一件事情了!”太子无奈,只能任由她给自己暖手,心里很是熨帖,周身冷硬的气势瞬间平缓下来。
碧水和绮罗还有碧柠三个去将大敞着的窗户关上,珍珠责问他:“你把窗户这么开着,也不觉得冷啊?你看你的手,都冻红了。”
太子微微闭了一下眼,道:“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珍珠看着他的表情,心觉他的心情有些不好,却也不多问,只道:“屋里也不烧一个火盆,我让绮罗她们去生两个火盆,不然写字太冷了也不舒服。”
“不用了!”太子反手握住她的手,长袖甩下遮住他们交握的手,他牵着她往外走:“反正我也不写了,我们回吧。”
两人转回正屋,这里屋里可生了四五个火盆,养在水里的一株睡莲都打起了花苞,红色的花瓣重重合拢,含苞欲放,可以看见里边嫩黄色的花蕊。这是太子寻来的,也不知他是打哪弄来的,被珍珠养在一个圆形的瓷盆里。
屋里伺候的丫头进来给他们二人解了外边的衣裳,珍珠撑着肚子坐在罗汉床上,额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太子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伸手轻柔的抚了抚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