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在朝中和韩云牧分庭抗礼,不过是他顾念往日情分让着她。但黎国真正掌控朝政大权的,还是韩云牧。好在朝廷当中的官员选拔,他听取了萧羽彦的意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违逆之心。
今日这样的家宴,母后却让他前来,莫非——
萧若水心中转圜了许多,多年来的等待,真到眼前的时候却少了许多的兴奋。少女时见到心上人时的雀跃,早已经被一日日的失望磨平。他心中没有她,强求也无用。何况孤身一人久了,她也并不想和什么人共度余生。
萧羽彦显然也瞥见了萧若水。她正和韩云牧谈及朝政上的事情,对于政变后的许多事情还在处理。这一次政变,锦乡侯树倒猢狲散。可萧谦中却跑了,连带着那个百里琴和红酥手。
“寡人就纳闷儿了,怎么百里琴来宫中这么久。宋晏调查了这么些时日,去一点迹象都没发觉?”
“墨门之人向来狡诈,阴阳家也是行踪诡异。你这些时日还是小心为妙。”
萧羽彦点了点头,她近来心情好,看谁都顺眼。以前对韩云牧战战兢兢,怕得不得了。如今有母后和姐姐撑腰,还有穆顷白护着。她胆子也肥了,便拍了拍韩云牧的肩膀到:“最近这些事情真是辛苦你了,大司马。今日宫宴结束,你想要什么赏赐,大可以直说。寡人只要能给的,都会给你。”
韩云牧一怔,瞧了眼萧羽彦搁在他肩上的手。他顿了顿,嘴角不易察觉地牵起了一丝笑意:“果真是,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么?”
萧羽彦听着这话觉得不对,连忙道:“也不是什么都行,要……要合理的,不能动摇我黎国根基的。”
他笑了笑:“好啊。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难实现,只要……”韩云牧上下打量了萧羽彦一眼,“只要你以女子的装束,明日陪我游玩一天便可。”
萧羽彦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这若是让旁人看到,我这身份不就被拆穿了么。”何况穆顷白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游玩只是明面上的,明日我要带你见一个人。那个人会告诉你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事关黎国江山。”韩云牧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
萧羽彦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她直觉韩云牧是知道了什么。若是旁的事情,她大可不在意。可事关黎国江山,她便不能不去了。
于是萧羽彦颔首道:“好吧。不过此事务必保密。”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韩云牧说着转头走向了萧若水。萧羽彦则回身走到宫门口,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了下来。远处三道身影由远及近。
走到眼前时,她不由得绽开了笑颜:“怎么这么迟?”
穆顷白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暖袋塞进了萧羽彦的手中:“我给你灌了暖袋。”
若不是顾及着旁人在,萧羽彦真想钻进穆顷白的怀里说,有他这个大暖炉在,还要什么暖袋。他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地转身一前一后走进了宫中。
宫宴即将开始,萧羽彦入了座。太后也紧随而出,坐在她的身旁。看着一家人齐齐整整,萧羽彦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有了身孕,不能饮酒。但今日家人齐聚,外面爆竹声声。大家伙儿开心,便都多喝了几杯。酒过三巡,萧予柔晃晃悠悠站起来道:“今日难得齐聚,咱们不如再玩一玩小时候常玩儿的击鼓传花的游戏?”
太后立刻附议道:“好啊。你们姐妹们难得都齐全了。往年小六和小七老是因为击鼓传花打起来,今年都长大了,不知道还会不会闹起来。”
萧羽彦正色道:“母后,我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萧予柔哼哼了一声:“谁跟谁计较还不一定呢。”
“好了好了,别还没玩儿就吵起来。”太后乐呵呵道,“沁弦,你去取只鼓来。母后亲自为你们敲鼓。”
萧羽彦已经跃跃欲试,她舒展了一下四肢,准备和萧予柔大战三百回合。一群人围坐成一团,不分彼此。萧予柔挤了过来,想要和萧羽彦并肩坐着。却没成想穆顷白硬生生将她拨到了一侧,阻隔住了她们姐弟两。
萧予柔十分不满,这个外人怎么如此厚颜,明明是来做客的,却反客为主了?可是她一转头,却发现韩云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萧羽彦的另一侧,面色沉峻,像一座冰雕。
第90章 年关的狗粮
像今日这般其乐融融围成在一起,已经是许久未见的景象了。萧羽彦看着这一大家子人齐齐整整,忽然体会到其实她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身后的鼓点声响起,一小簇花团从一双双手中传了过去。萧羽彦紧张地盯着那一小簇花团,一到手里就像烫手山芋一般塞给了坐在她下风向的韩云牧。韩云牧交给了萧若水,鼓声戛然而止。
太后转过头,见是萧若水,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若水,你选吧。究竟是做一件大家指派的事情,还是回答一个问题。”
萧若水想了想,简短地答道:“事情。”
萧予柔立刻叫道:“舞剑!我最想看二姐舞剑!”
萧羽彦撇了撇嘴道:“二姐一杆红缨枪刷的才是最好的。但你不觉得若是能看到二姐跳舞,才是最有趣的吗?”
这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萧若水顿时窘迫地看着她:“陛下,我……我实在是不会跳啊。”
萧予柔瞥见了一旁的韩云牧,忽然明白了萧羽彦的用心良苦。她叫道:“二姐会跳的,小时候我和小七见过呢。对了,母后那里是不是有一件舞衣?”
太后笑着颔首道:“不错,那一件舞衣还是当年你们的父皇赠的。只是不知道若水穿不穿的上。”
萧若水见推拒不得,大家也都期盼着。索性就答应了,她跟随着母后一同去换衣裳。沁弦便接了鼓敲了起来,花球继续传下去。忽然落在了萧予柔的手中,她捏着不肯放。但就在鼓声停止的一刹那,却忽然塞给了穆顷白。
穆顷白握着花球,神情自若。萧羽彦顿时来了精神,虽然穆顷白的脸皮奇厚,世上又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但是她就不信,一个人会没有弱点。
“我选择回答问题。”
萧羽彦其实早就想好了,她想问,如果她和他的母妃一同掉进了水中。这时候云洛在岸边上遇到了刺客。然后他有属下来传报。说他要夺得天下的大业遇到了强敌,如果他不立刻离开,就可能毁于一旦。他会选择做哪一件?
然而没等萧羽彦有机会问出口,萧予柔便直起了身,气势汹汹道:“我早就想问了。公子顷白,你在五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自甘堕落,成日里儿女情长黏在我七弟身边。且不说你们齐国传宗接代的事情,我们黎国这可是根独苗苗。你这么做,居心何在?”
萧羽彦忍俊不禁,觑着穆顷白,想看看他怎么回应。
穆顷白淡然道:“我确实居心不良。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奈何你家七弟,你们黎国的国君偏偏就好这一口。羽儿,你说是不是?”
一屋子姐姐和姐夫纷纷向她投来了探究的目光。萧羽彦顿时涨红了脸,这分明是刁难穆顷白的,怎么平白就挨了一刀。
“我……我……”萧羽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觉得不能丢了国君的尊严,便道,“身身为一国之君,有些特殊的癖好也实属寻常。何况现在是齐国公子进了我的后宫,也不亏。”
萧予柔嗤笑了一声:“就你这小身子板,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我看呐,我们萧家出耙耳朵。”
萧予柔一语中的,萧羽彦顿时委顿了下去,丧眉搭眼地瞧了穆顷白一眼。穆顷白见她这模样,忍俊不禁。一旁韩云牧黑着听得他们这一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