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当日所献,正是那离间之计。
徐庶久居于荆州,对于荆州的大敌孙氏,自然是仔细的分析过的。
在徐庶看来,孙权此人虽善于用人,但疑心却也甚重,对于周瑜这么一个文武兼备,又在东吴极有威望的统帅级人物,必然是不会百分之百的信任。
这一点,从孙权既任命了周瑜为左都督,又任命程普这员孙家老臣做右都督,分其兵权的举措,就可以看出。
现今武平兵败,周瑜负伤,吴军再逗留在谯郡已是弊大于利,孙权必然会选择撤兵。
而周瑜却自作主张,不肯退兵,甚至不惜违背孙权的意志,孙权那里表面不说,心中必然会不爽。
便是因此,徐庶便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向颜良献计,派细作往东吴大肆散播谣言,称周瑜拒不退兵,乃是想拥兵自重,割据淮南,造他孙权的反。
眼下吴军一夜之间撤兵南下,颜良便知道,必然是徐庶的离间计起到了作用。
为了防止是周瑜使诈,谨慎之下,颜良又派出斥候与细作,严密的监视吴军的动向。
数日后,斥候回报,吴人大军已然撤出了涡口,兵归淮南,而谯郡以北的谯县、苦县、城父等城池,除了东吴委任的地方官之外,只余下些许乡兵。
诸般情报证明,吴人确实是放弃了北进中原,不得不撤兵南归。
确定了吴人撤兵属实后,颜良与众谋士连夜商议,定下了下一步的用兵方略。
谯郡境内有涡水可通淮南,既然吴军退出,颜良没有理由不收下。
当下颜良便派张辽统数千兵马,东取苦县、谯郡诸县,进据谯郡北部之地。
而当吴人撤兵之时,北面也传来消息,刘备已在襄邑发进了多番的猛攻,袁尚那小子难以支撑,已连派数名信使前来,向颜良求取援军。
袁尚势危,颜良已不能坐视不顾。
于是,在徐庶的献计之下,颜良便尽提大军,由武平北上,径取梁国国都睢阳,抄袭刘备之后。
数万大军,连破梁国南部的拓、鄢数县,兵锋汹汹,直指梁国。
######襄邑城东。
无尽的旗帜,如怒涛一般随风起舞翻滚。
森森的刀锋枪林,几欲将苍穹映寒。
山崩地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数不清的投石机,正在向襄邑城发射着石弹。
沿城一线,数万斗志高昂的徐州军团,则在用疯狂的喊杀,震慑着城头战战兢兢的袁军。
刘备身披红袍,腰悬双股佩剑,高踞在那雄健的战马上,昂道远望着尘屑飞扬的敌城,那灰白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多少年来,刘备等的就是这一天。
曾经那自诩出身高贵的豪门之徒,而今却在我的刀锋下颤栗,敌人的那种恐慌,让刘备有说不出的快感。
“那些骂我是织席贩履之徒的人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刘备今日要攻灭你们眼中所谓高贵的象征,我刘备的旗帜,很快就会插满整个中原,整个天下,到那个时候,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出身的人,统统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刘备的脑海之中,兴奋的畅想着,长久以来积聚在心中的委屈,仿佛也在随着那一颗颗的石弹得到宣泄。
“殿下,看来这襄邑城很快就可以攻下,袁尚纵然不死,必也将一蹶不振,若由你执掌兵权的话,能有今日之势吗。”
刘备马鞭遥指敌城,向着身边的袁谭说道,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信。
袁谭脸色阴沉,看着自己弟弟被刘备“蹂躏”,心中却极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做梦也想这般痛击袁尚,从那小子手中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今,当他看到这场梦中所想场景时,心中感受到的却不是痛快,而是一种酸楚与后悔。
“我袁家内斗,争来争去,没想到最后却让你取了渔利,当真是可笑啊,哈哈……”
袁谭大笑着,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讽刺。
刘备却叹道:“没想到殿下到现在还在误会备,殿下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殿下你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呀。”
刘备灰白的脸上流露出委屈之色,那言语也是诚恳而真挚。
“为了我?”袁谭冷笑了一声,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刘皇叔,我求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副伪善嘴脸,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面对袁谭的讽嘲热讽,刘备却丝毫不以为怪,嘴角微扬,同样泛起一丝冷笑。
“当今这乱世,谁又不伪虚呢?当年你父袁本初,打着讨董的旗号,口口声声匡扶汉室,却自立为王,一心篡夺汉室江山。你袁家几兄弟,在袁本初面前,个个都是一副兄弟友爱和睦的孝悌样子,袁本初一亡,却转眼斗得你死我活,难道你们就不伪善吗?”
袁谭被刘备呛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又气又羞,竟不知如何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