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原以为苏县令会满口答应,谁知道竟是这么个答案,又听苏县令道:“你且好好用功,今年年关将至,明年开春便是县试,不可荒废学业,下去吧。”
徐谦告辞,道:“学生告辞。”
从花厅里出来,徐谦心里不由有些懊恼,原以为两百两银子送出去换来苏县令的一个表字,到时就是对他以贤侄相称了,虽然在钱塘县他徐家背景不深,可有了这一层关系,到时肯定会有收获。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当然了,那苏县令也不是省油的灯,多半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
徐谦倒也不懊恼,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举步去了吏房寻黄师爷问户籍。
黄师爷已经交代吏房的书吏把事情办好,郑重地将新户籍交给徐谦,徐谦对黄师爷道:“师爷可愿陪学生随意走走吗?”
黄师爷本来不想答应,沉吟片刻,心里哂然自嘲:“我黄仁德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怕他一个黄毛小子?”于是颌首点头道:“你既有心,老夫陪你走几步便是。”
二人出了衙门,并肩而行。
此时还是正午,曰头悬空,好在天气并不炎热。
“黄师爷,学生想托你办一件事。”
黄师爷心里知道徐谦肯定有所求,心里好气又好笑,但还忍不住道:“你说说看。”说也奇怪,徐谦虽是少年,可是黄师爷却没有再把他当作少年看待。
徐谦呵呵一笑,道:“县学残破,苏县令倡议修缮县学,而学生已经捐纳了两百两银子,黄师爷若是能给予表彰,张出布告,岂不是对你我都有好处?”
黄师爷呆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徐谦的心思,心里忍不住想:“原来这小子竟是来求名的,他花费了两百两银子,便是希望得到官府的认可。”这件事倒也好办,而且里头也确实有许多文章可做,徐谦出身贫贱却能踊跃纳绢,这又是一个大做文章的机会。
看着徐谦希翼的目光,黄师爷莞尔一笑,心里说,这小子也有求人的时候,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道:“这件事,倒是不难。”
他没给出准话,只是说不难,言辞有些闪烁。须知像他这种人是绝不会给人许诺的,有说到这份上,已是很难得了。
徐谦微微一笑,道:“那么就有劳了,其实还有一件事,能不能请黄师爷将这公告先不要急于发出来,等到什么时候张家前去拜谒苏县令时再命人张贴出去?黄师爷,依我看,那张家的大公子肯定会去拜谒苏县令,若是按着学生的去做,一定能让那张家的人无功而返。”
黄师爷顿时愕然,忍不住苦笑道:“你又要生事吗?”
徐谦摇头,很纯洁地道:“我现在是读书人,无事生非做什么?好了,师爷送了这么远,学生感激涕零,还请师爷留步,学生告辞。”
随即,徐谦深深地给黄师爷作揖后返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曰头之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弱冠的身体却是带着一股子难以名状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