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得他的肌肤莹透如雪。
运足内力站稳在树梢上,荀久看向扶言之,眸光冷透,“扶言之,你下来,我们两个好好谈谈。”
扶言之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巨鸟的后背。
荀久看得懂,扶言之的意思是让她去巨鸟背上坐着,有什么话过去说。
迟疑了片刻,荀久站着不动。
“本尊耐性不好。”扶言之朝她勾了勾唇。
荀久再度迟疑了一下,转瞬后一个飞身去往扶言之所在的方向。
这只“巨鸟”非常大,荀久挑了一个远离扶言之的位置坐下。
“过来这边。”扶言之指了指他旁侧的位置。
荀久蹙眉犹豫。
“你在怕什么?”扶言之讥笑,“怕本尊伤害你?”
荀久抬眼看他,“你在那边说话,我也能听得见。”
扶言之眉眼间嘲弄更加明显,低低笑了一下,“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来与我谈条件,当然,如果你还记得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谈的条件,我不介意再来一遍。”
荀久顷刻想起当时容洛被这个变态直接从高空抛下去的场景,顿时心底冒出寒气来。
“坐在本尊旁边还是继续待在那边不动,你自己挑。”他粗粗一瞥荀久,并不打算废话。
荀久壮着胆子挪了一挪,问他,“那个孩子,你藏到哪儿去了?”
扶言之脸上笑意微僵,随后转化为云淡风轻,极为缥缈的两个字出口,“死了。”
“什么?!”荀久惊声高呼,“你把他弄死了?”
“粗鄙凡人而已,不值得本尊亲自动手。”扶言之一面说着,一面仔细观察荀久的表情。
浑身颤抖了一下,荀久再一次握紧手里的宝剑。
扶言之的目光,也顺着看向荀久手里的除魔剑上。
勾唇冷笑,他道:“本尊的确是惧怕这种东西,不过,你若是想用它来杀了我,那我乐意之至。五百年了,本尊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是遇见你之后,本尊特别喜欢看见相爱的人自相残杀的情景,我觉得,这是我五百年来唯一的爱好。”
“哧——”一声拔出剑,荀久的身子也在那一瞬往后飘出好远,依旧是落在巨鸟的背上,她将剑刃横在自己脖子上,看向扶言之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片死寂。
“我承认,对着这具身体,我下不了手,所以,我只能对自己下手。”她苦涩一笑,剑刃往白皙的脖颈上划了一下,顷刻便有血珠冒出来,那样刺目的颜色,让扶言之脸色大变。
他感觉整个身子都热腾起来,骨头好像要融化了一样,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博弈,另外那一个不属于他的灵魂,仿佛随时都能破体而出取代他甚至是吞噬他。
这个认知让扶言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迅速站起来,血眸死死瞪着荀久,用命令的语气厉喝,“放下剑!”
该死!
扶笙一看见荀久这般动作就开始发怒了,那种怒,甚至比他这个恶魔来得还要震撼。
他好不容易才取回来的身体,绝对不能让扶笙就这么要回去,否则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荀久清楚看见了扶言之的古怪反应,她顿时心中大喜。
自从上次与扶言之大战,从树林回去以后,荀久就一直在想,扶笙这么坚韧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扶言之给吞了魂魄,再有,扶笙临走前的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荀久冥想了好久,终于想通了。
扶笙的魂魄不可能被扶言之给吞噬,扶言之应该是强行占据了扶笙的身子,只不过当时扶笙的魂魄力量没有扶言之的魔性强大,所以被狠狠压制住。
荀久最是了解扶笙,他从来舍不得看见她受一点伤,如果自己来一招自杀的戏码,必定能激起扶笙强悍的怒意。
果不其然,她才仅仅是划伤了一道口子,扶笙就开始发怒准备反抗扶言之的魔性了。
“本尊命令你放下剑,听到了没有!”扶言之面部抽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竟敢用这种方法将扶笙的魂魄给激醒!
荀久按捺下心中的狂喜,假装不知道扶笙还在活着,只是眸光凛冽地盯着扶言之,双脚往后退了几步,怒斥,“不要过来!”
她说着,横在脖子上的剑压了压,鲜血流得更快。
扶言之身形颤颤,他已经感受到扶笙毁天灭地的愤怒,那种怒,就快要硬生生将他从这具身体内给剥离出来。
十指弯曲成爪,扶言之狠狠掐上自己的喉咙,眉眼间尽是讥讽,“你敢用自杀来威胁本尊,你以为我就不敢趁机毁了这具身体吗?”
荀久心中大骇,但她不敢表现在面上,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只要她再后退几步,就能直接从高空中坠下去。
心念电转间,荀久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扶言之敢伤害那具身体,她就开始往下跳。
她就不信这样的自杀式,还无法全部激活扶笙的魂魄。
扶言之惊恐地看着荀久,嘴角肌肉抖动,“你给我停下来!”
荀久做出视死如归的面色,眼神幽静,原本白皙的脖颈里早已殷红一片。
她也知道痛,可如果痛了今晚就能彻底换回扶笙,那她便是从这里摔死了也无怨无悔。
扶言之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眼神添了几分小心翼翼,连哄带骗,“你不要再后退了,乖,过来本尊这边,我告诉你那个孩子的下落。”
荀久暗啐一口,信了扶言之,她就是天底下头号大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