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驾的当当响,车上的人脸带笑意,浑身透着舒爽。日子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南鑫又偷偷的看了坐在他旁边的荷香,心思躁躁,难以压平。驴车后面被东西堆满了,荷香坐在尾端显得有点可怜。他把东西往后挪移,便让荷香坐在了前面,和他并驱而坐。
荷香脸色正常,在发生旁边南鑫在看她,便偷偷转了脸。她本是丫头出身,长得秀气倒也不怎么好看,比马车里面那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差许多。可贵的是她有一双闪动的眼睛,她却不知。
本就颠簸的土路,加上昨天下了一天的雨,被雨水浇透了的土地经过了车轮的碾磨。坑坑洼洼,十分颠簸。正在路中央有个被碾出来的坑,里面全是水和泥的混合物,驴车走的颠簸。
南鑫下来牵着驴子慢慢走着,“你们几个下来,我怕车子不稳容易翻了。”
“我不下去,下面全是水和泥,我这鞋子可是新做的。”窦水灵不下赖在驴车上,而窦水心同样不出声却摇头拒绝。荷香从驴车上跳下,“我下来吧,帮你推车能好走一些。”
“你们俩下去就行了,我们四个坐在上面还能平衡一些。”窦氏自以为很懂得,依仗着长者姿态而说。
“你们。真是,要是车翻了我不管你们。刚来的时候驴车上东西不多,我们走的是那边才能平稳。现在车上装的东西多,又是走这边路滑车轱辘直转不动,你们赶紧下来。”
往前走了几步,南鑫继续要求她们下车。
窦水灵扒着车子边缘,“南鑫哥你再往前走一点,马上就快过去了,使劲拉着驴子往前撵。”
发了狠,使了劲,车子轱辘受力过猛直打转站不稳,一车子的东西全部掉落。车仰马翻,窦氏姐妹最惨直接落入泥坑里面,窦氏和顾李氏在边缘衣衫上沾了泥水。
最干净的却是荷香和南鑫两人。
阴沉的天气在下午却出了道道阳光,格外美丽,不是彩虹却比彩虹更耀眼。
她坐在外面孩子和孩子爹在软榻上,她望着太空刚看了几眼,就听驴子鸣叫的声音。
夏天和清哥写完大字正在玩,也跟着跑出来了。
三人看着南鑫牵着的驴车,目瞪口呆,夏天和南鑫一样极其疼爱那驴子,“叔叔,驴子和车怎么都是泥啊?”
“嫂子,我没听大哥的话好好驾车,路滑车翻了,连驴子都一身泥。”他哭拉着脸说,要是大哥驾车的话,她们早就下来了。
“没事,你们没事吧?”驴车脏了让南鑫清洗一下,他疼爱驴子自然会给清洗。
“我和荷香下了驴车没事。娘是摔着腰了,窦姨她们没啥事。”
子墨不管其他,只是随口问问,并未多管。但见荷香手中空无一物,有点奇怪,“荷香你没买东西啊?”
“嫂子,荷香钱袋被偷了,没钱买东西。”南鑫处于好心替她解释。
暗中帮她解了围,钱袋偷没偷她自己知道。随了南鑫话的意思,“小姐我不用买东西,我不缺。”
“算了,改天我再去镇上帮你带来。”
“多谢小姐。还没煮晚饭的吧,我去煮饭。”她擦拭了下手,她不知道这个是她紧张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动作。
南鑫留下来打水烧水给驴子洗了澡,又刷了车子才走。
只听顾李氏是闪着腰了,以为没什么大事,顾南城去看过一次,说并无大碍。
过了三日之后,她在荷香的提点下也去了趟老宅。
“小姐,看你是不喜去老宅看老太太?”荷香抱着安然跟在她身边,夏天和清哥在家,总归是抱着一个孩子出,算是看安然奶奶了。
“不喜。”她简短回答和她性子一样直。
“没关系,只是去看看。老太太闪着腰了总归是伤,小姐该去看看。”毕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丫头,懂的事情比较多,规矩重。
到了老宅,左右看着之前居住的地方。只见她喜欢在院子坐的老式竹木摇椅被窦氏姐妹霸占。她径直走了进去敲了下南鑫的门,“南鑫,可在房间?”
“在的。嫂子你们怎么过来了?”他披着外面的衣衫,脚下的鞋还没穿上便跑了出来。
“过来看看,娘没事吧?”她关心问道。这个关心也不过是面子上的形式。顾李氏本就不喜欢她,她也不愿在顾李氏面前走动。
“娘没事,不过是闪了腰已经找了药膏敷上。”南鑫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荷香身上,想是有意却又沉默无语。
“我进屋看看吧。”她看着南鑫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而他此刻心思不定,“看看去吧,反正也没啥事,在屋里呢。”
明知道会受气她还是要进去,最起码人情上算是过去了。
“小姐,这个老太太不讲理,我们拿了东西给她还骂人。”出了老宅,荷香提着空空的篮子。闪过一丝鄙夷,这样的老太太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何时不骂人,今后不多来便好。”她依旧清淡,淡然到让眼前这个姑娘看不懂。
从老宅往新房处去,路上遇到一人,很面生但她知道是谁。村长家的儿媳妇,手上跨个篮子,低眉顺眼的从她们身边路过。身材矮小像极了营养不良,说英子是长得眼小塌鼻梁,那这小妇人长得倒还算眉清目秀,就是身材太过于矮小,像是没长大的小人儿。
“小姐,她是谁家的?你怎么一直在看。”荷香自然不懂。
村长家儿媳妇在大婚之时英子自杀在她家门口,而子墨也是在那晚像是魔怔般被吓掉了魂。
“村长家的儿媳妇,并无交集,只是看看。我们回家吧。”
这个秋天过都非常快,不知不觉中已经穿上了棉衣。中秋过去便像是入了冬,夏天和清哥换上了冬装,小孩子怕冷的很。
她正正忙着摆弄种的过多了的葵花籽,顾南城出去了,把瓜田里的瓜全部摘下种上麦子。瓜棚没拆小床也放在了那边,瓜田离家本就很近,无须担心。
荷香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见安然沉沉睡去,这才走到子墨身边,“小姐,这个活我来做。你别做了。”
“让你改口你不改,现在还管着我不许做活了,真该了听了夏天奶奶的话把你撵走。”她轻笑说着,看玩笑的语气。
“小姐别赶我走,你就是赶我也不走的。我就要呆在小姐身边哪里都不去。”荷香说的惶恐诚恳,她很担心会被赶走。
子墨以为她是觉着他们救了她一命,便打算留下来报恩,其实不然。这其中的缘由若都不说,谁能猜得透。
“呆在我身边可以,但不许再说什么你干的活不许我做,大家一起不更好吗?”她已经接受了农家生活,在慢慢的转变自己。
“好,这样的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但我还是得称呼你为小姐。”最后的称呼不能改变,一定得留着,这是身份的象征不是谁能抹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