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2 / 2)

末日快乐 年终 2826 字 10天前

这位小骑士手里捏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把黏有黑色不明液体的勺子。他一边口袋还崩了线,露出了洋葱的紫黄色外皮。无论怎么看,都和服服帖帖绕着他的那三只危险生物不搭。

“……你是什么东西?”这是她震惊之中的第一个反应。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洛剑,都不可能用思维创造能与主脑造物叫板的生物,退一万步,他们的品味也没有这么奇怪。

入侵者?

烟姨差点忘记受伤的腿,她的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唐亦步身上。这情况太过怪异,她拿不准要不要接近或者道谢。

“路过的好心人。”唐亦步有模有样地回应。

“……”样貌捂得严严实实,少年的身形看不出太多特征,看来对方摆明了不想暴露身份。

烟姨没有追问。她坐起身,拼命集中精神,构造出一卷绷带,把小腿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她余光一直瞟着骑在程序怪物上的少年,然而对方只是安静地看她包扎,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你想要什么?”勉强站起来,烟姨直奔主题。

“这些家伙的大部队追着这里的人跑了,看你刚才的表情,这里的人是你的熟人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然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阮先生会和,并且不至于跟丢烟姨。

“……你想要什么?”这次烟姨的语气重了些。

“收集一点信息,顺便膈应主脑。”唐亦步答得很流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我是借机卖人情的秩序监察,这个时候该想办法打入你们内部了。我对你们没有半点兴趣,纯粹顺手。”

烟姨用衣角擦了擦木制烟斗上的泥,颤抖着吸了口烟,还是没有买账的意思。

“这里是1024培养皿,城中心的俱乐部里会提供很好喝的豆子辣汤。如果和老板关系好,还能弄到一点老板娘亲手做的洋葱馅饼。每周三会有个嚷嚷得特别大声的男人来打牌,他总是输。你可以向这个精神世界的主人确认——看这里的精细程度,他应该对1024培养皿的事情很清楚。”

唐亦步把针织围巾又往脸上扯了扯。

“主脑会采取避嫌策略。在一个培养皿工作过的秩序监察一旦调离,不会再接触这个培养皿相关的事情,以防出现感情方面的问题……你们既然能为了躲避主脑做到这个地步,应该对这些规则有一定了解。”

“退一步,我相信你的说法。你为谁工作?”烟姨的表情软化了些。

这问题差点问住唐亦步,好在他们的上一站给他们提供了个现成的答案——

“红幽灵。”

“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唐亦步打了个响指,原本袭击烟姨的两只程序怪物缓慢地融合起来,化作更适合当成人坐骑的大小。“你到底要不要跟上?再这么废话下去,你的同伴可要被这些东西吃干净了。”

烟姨没再拒绝,她有点哆嗦地跨上程序怪物,抓紧它漆黑的后颈。

“走吧。”确认对方坐稳,唐亦步低下头,开心地对自己这只程序怪物低语。“你去找你的族群,我去找我的阮先生。”

他的阮先生眼下状况不算好。

阮闲倒没有碰上什么致命危险,那只巨大的程序怪兽被他制造的各种障碍拖慢了速度,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他也没有迷路,很确定自己没有错过出口。

可他的状态不对劲。

从与洛剑他们分离,心情开始变得畅快开始,另一种感觉开始在暗处逐渐增强。开始阮闲只当那是精力损耗的副作用,一点疲惫导致的失常。现在他无法再无视它了,他开始感觉到毫无来头的愤怒和暴躁,它们如同塞入头壳的火炭,让他无法顺畅地思考。

确定那只怪物还在安全距离,阮闲又制造了一堆障碍,停下脚步,靠着岩壁喘息。

他在变得心烦意乱,失去耐性和冷静。就症状来看,极有可能是人为的激素异常。它们不会真正意义上伤到他,s型初始机不会进行额外的干涉,他又无法像唐亦步那样用电子脑人为调整体内的激素水平。

有人动了手脚。

若放在正常人的身上,这些异常可能被当作高压环境下应激反应的一部分。可阮闲对自己的情绪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他从不会放过这种不自然的细节。

宫思忆比他想得还要心急。

对方估计是通过心跳和脑电波看出了他们正处于异常状态,顺手给自己这个没有联合治疗经验的“新手”加了把柴火,希望能更快挑起自己和洛剑的冲突。

眼下它不至于致命,可和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起了化学反应,阮闲着实不好受。

手腕上不会愈合的伤口被标记病人信息的文本映亮,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刺眼。阮闲忍住乱开枪泄愤的欲望,努力压抑脑内沸腾的回忆。

他的步子慢了下来,怪物的速度却一如既往,背后的岩石碎裂声越来越近。

【你在做什么?】

那是他被孟云来收养后的某一个冬天。年龄大了点,作为孟云来某种意义上的助手,能自由取得专业器械的阮闲翻到了一把手术刀。

他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望了会儿窗外的落雪,试着用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刀很锋利,伤口也不会致命,他把力道掌握得很好。疼痛从刀口飞快地扩散,阮闲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而本该在外开会的孟云来提前回了家,正好撞上这一幕。

她没有尖叫,没有冲上前,只是冷静地提出问题。

【不知道。】阮闲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动机,他着迷地看着那道伤口。

那个时候,母亲腐烂的尸首已经在他的脑海了悬挂了几年,他无数次推演曾经的情景,寻找破解方法。可无论他如何尝试,他始终无法理解母亲的思考方式和情感表达。

或许像她一样,让死亡的危机靠得近些,自己能够多抓住一些情报。

但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不止这个。那些疼痛给他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他无法将它准确地形容出来。

【闲闲,把刀子放下。】凭借出血量,孟云来自然也能看出伤口的严重程度。她从一边的医药柜里取出止血喷剂和包扎用的纱布,语气仍然平淡。

冷静地沟通,理性地表达。除了浮于表面的祖孙扮演,和养母孟云来交流要简单很多,这种相处方式的确让他好过了不少,但阮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次阮闲没有回答她,也没有遵循她的指示。他又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新鲜的疼痛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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