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萧玚决绝道,“我不会放弃公主,她也不会放弃我。我做这么多事,我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为的就是可以站在她身边。现在你要我放弃,我办不到。姐,你当初可以为了弘宣,一个人从江陵直奔建康,那么我现在也可以为了公主,独闯大兴皇宫,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她身边。”
眼见萧玚要走,萧夜心立刻将他拉住,道:“你不能这么冲动。”
萧玚沉声道:“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难道只有你的感情是感情,我的就不是?姐,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今天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才发现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你现在或许成为了萧家的好女儿,但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好姐姐了。”
萧玚要走,萧夜心却执意留人,两人因此纠缠起来。可萧夜心毕竟是女流之辈,萧玚又经过了沙场锻炼,已是今非昔比。不多时,萧玚便将萧夜心推倒在地。
“阿柔!”杨广将萧夜心扶起才发现她竟已经昏死过去,他当即怒目瞪着萧玚,却并未发作,只道,“等孤将阿柔安置好再去找你,你若还想见兰陵,就老实待着。”
萧玚情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广将萧夜心抱走,自己在原处等待杨广回来。
不多时,杨广重新出现在偏厅,萧玚上前询问道:“我姐怎么样?”
杨广一筹莫展,道:“阿柔因为你们的事已经忧心劳神数日,夜夜都无法安睡,身体差了很多。”
萧玚自觉方才的话说得重了些,的确伤了他和萧夜心的感情,心中愧疚,低头道:“我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想害我姐伤心难过。”
杨广长叹一声,再去看萧玚的目光已不同于方才的愤怒,多添了几分同情与惋惜,道:“孤自然知道你心里的苦,也不认为母后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正如阿柔说的,这不光是你和兰陵的事,还牵扯到了整个萧家,以及皇室的体面。”
杨广示意萧玚坐下,他才继续道:“孤当初为了阿柔大闹太子婚礼,结果却是差点害得阿柔命丧黄泉。孤至今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倘若不是那时兰陵去得及时,孤和阿柔只怕已经天人两隔了。因此孤对兰陵一直十分感激,这次出这种事,孤知道所有人的难处,也曾犹豫过究竟应该怎么做。实话实说,孤没有想到,是阿柔先决定要遵从母后的意思。”
“孤知道她的顾虑和苦衷,每一次她因为这件事落泪,都是孤在她身边。她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是她几经思量和反复斟酌之后才开的口,你以为她不心痛?你可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杨广坐在萧玚身边,看着眼前少年眼底浮动的歉疚,他又叹了一声,道,“兰陵也是孤最疼爱的妹妹,孤想,是不是应该拿出当哥哥的样子,真正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保住她的幸福。”
萧玚原本灰暗的眼波瞬间闪亮起来,颇为激动地看着杨广。
“孤能全身而退,是因孤是大隋的晋王。但你跟兰陵不一样,你们若要保全自己,只有一条出路。”
萧玚急切追问道:“什么路?”
杨广一字一顿道:“远走高飞。”
萧玚不敢相信杨广会提出这样的计划,不由重复道:“远走高飞?”
杨广点头,显得那样斩钉截铁,道:“如果你当真想要跟兰陵在一起,并且为此不惜放弃如今拥有的一切,孤或许可以想办法帮助你们。但是此计存在风险,随时可能被发现。而且一旦离开了大兴,日后你们的生死便和我们所有人都再无关系。”
“我愿意!”萧玚的回答毫不犹豫,甚至有着大胆赴死的从容。
“可是孤怕兰陵受不了。她从小养尊处优,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要她跟你在外颠沛流离,我这个当哥哥却并不放心。”杨广有意在此时停顿,他确实发现了萧玚因此而局促不安,道,“对我们而言,这是下策,可对你们来说,或许是唯一能够让你们在一起的办法,只要你和兰陵都愿意。”
“我知道公主必定是愿意,只是正如殿下所说,日后在外漂泊,我怕公主受苦。”萧玚心中不舍道。
此时沉默,更将现实映衬得苦涩无奈。终是杨广率先开口道:“你还是先跟孤一起回趟大兴吧,问一问兰陵的意思。她若也坚持,孤就帮你们,如何?”
萧夜心尚且以萧家作为请求他放弃的理由,杨广却在此时伸出援手,这不禁令萧玚倍感意外,道:“殿下为何要帮我们?”
杨广浅笑,笑容中既有无奈,亦含爱意,道:“你只当孤为了阿柔,她无法为你做的事,就让孤来做,这样她的心里便能好受些。孤不希望她将来悔恨一生,孤希望她能多一点快乐,否则孤不知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
情深如杨广,令萧玚再一次为萧夜心而感到庆幸,也为自己和兰陵还可能得到的幸福而有了信心,他向杨广长揖道:“若有来生,愿为殿下当牛做马,报答此世恩情。”
杨广虚抬起萧玚之手,嘱托道:“孤不盼来生,你只要今生今世善待兰陵,好好照顾她,便不是辜负孤将她交托于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