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最近这半年,十个人里面陆陆续续有六个人都走了,现在的是我后来又招聘进来的,”殡仪馆负责人唉声叹气的说,“都是嫌忌讳,干不长。”
一听这话,贺宁也皱起眉头,有些犯难了,半年的时间里陆续离职的司机竟然有六个人这么多,足足占了一大半,并且也不能够保证有问题的人就一定会选择辞职不做,毕竟也有一些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管做了多大的亏心事也照样吃得香睡得着,仍旧在原本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最后没有办法,贺宁只好向这家殡仪馆的负责人要了尹厚禄去世当时在殡仪馆工作的那十名司机的全部个人信息,包括已经离职的,也包括仍然还在岗的。殡仪馆负责人满口答应下来,说会核对过之后用短信方式发给贺宁的。
“现在怎么办?司机那边一下子也确定不下来谁会是比较有问题的那一个。”贺宁有些茫然了,十个司机,总不可能逐个去调查,这样做又费神又费力,并且还不一定会有结果,毕竟他们连顶替了尹厚禄身份被火化了的那一位死者究竟姓甚名谁,是个什么样的身份都一点也不知情,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咱们去一趟精神病院吧。”汤力想了想,有了主意,说完之后,他发现贺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便对她说,“别担心,有我在,没事的。”
贺宁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汤力是以为自己一听说要去精神病院,所以有些紧张和害怕,她赶忙摆摆手:“我不是因为害怕,精神病院里面那么多有经验的医生护士,还有你跟着我一起去,我不担心。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林荣德的治疗情况怎么样,咱们两个想要跟他打听的事情,严格来说的话,也算是他的‘病灶’了!我担心,就算是他之前已经恢复的还算不错,结果被咱们一问起那件事来,万一一下子又发作,不但咱们什么也问不出来,还容易刺激到他。”
“先不要想这么多,到了医院那边,询问一下负责林荣德的医生,咨询一下医生的意见,然后咱们再做决定,如果医生认为时机不合适,不利于林荣德的恢复,那咱们就放弃这一条路。”汤力认为还是有必要先尝试一下。
贺宁想了想,觉得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便也点头同意了。这一次他们接手的这个案子实在是有些怪异,好端端的一个自然死亡的老人,尸体被人调了包,偷偷摸摸的埋在了郊外的小树林里头,这肯定是很反常的,顶替了尹厚禄老人被火化的死者到底是姓甚名谁,没人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无从知晓,已经变成了经过高温焚化之后的一捧骨灰,别说是那些东西了,就连可以用来帮助确定死者身份的dna信息都提取不到。过去贺宁觉得那种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无头尸是最棘手的,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无头尸好歹还有一具尸体在,对于法医来说,尸体本身就相当于一部信息库,可以从中得到许许多多帮助确定死者身份的东西,而现在,出了一捧灰,他们什么都没有,只知道一定有一桩命案发生,至于如何发生的,死者是谁,为什么被杀,却全然不知。
不管怎么样,林荣德是他们已知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最有可能与尹厚禄尸体调包事件扯上关联的人,如果不能从他这里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信息,那接下来这个案子能够从什么方向去着手,还真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搞不好到最后就只能作为一桩悬案,被挂在那里,什么时候碰运气的忽然有了新的进展,到时候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够破案,至于这中间间隔多久,那就不好说了,全凭运气。这样的案子刑警队里也不是没有,有的甚至一挂就是二十多年,如果嫌疑人是明确的,只不过是藏匿得很深,那还好说一些,有的连一个明确的嫌疑人目标都没有,以至于一挂就是二十年,直接就超出了案件的时效,彻底成了死案。
所以说,有些时候空有破案的决心和头脑也不够,想要把案子给顺利破获,天时地利人和,真的是哪一样都少不了,努力占百分之七十,余下也还有百分之三十左右是要看运气的,运气很好就有可能在调查过程中事半功倍,如果运气真的很差,除了主观努力的人和之外,天时和地利都不尽人意,那也只有遗憾的份。
精神病院因为收治患者的特殊性,位置设立在了远离市区的地方,汤力和贺宁之前谁也没有过与精神病医院打交道的经历,最后还是在查过了地图之后,倚靠着手机导航功能才终于找到了这里。他们在门卫处做了登记,又由门卫打电话请示了一下院领导,这才终于得以放行,在医院一名保安的带领下,穿过前院到办公楼那边去见精神病院的院长和负责林荣德治疗的医生。
贺宁本来还挺紧张的,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下来了,因为精神病医院的前院是不允许患者过来活动的,患者可以随意活动的空间是医院的后院,而前后院之间也进行了非常稳妥的阻隔,用以避免有的精神病患者会偷偷的从医院里面溜出去逃走,或者是惊吓、伤害到来访的人。据那个保安一路上与他们闲聊说起来的信息来看,这所精神病院里面虽然有很多精神病患者程度比较轻,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精神状况也比较稳定,但其中的确也不乏狂躁型精神分裂的患者,一旦发作起来,极具暴力倾向,很容易就会造成伤人或者自伤的状况发生,所以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多加小心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