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又晃七八站,两个人终于到了地方。

陆辛的那位朋友姓黄,人挺白,还有点微微发福,要不是脸上有一茬短短的小胡子,看着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

陆辛说他叫黄酒的时候,沈小甜以为他在开玩笑,可这个人也说自己叫黄酒,沈小甜才反应过来这是真名儿。

看见陆辛,黄酒也开口叫陆哥。

“这是我朋友,专门吃好的还听故事,我给你来帮忙,你有什么好故事可得给她讲讲。”陆辛是这么介绍沈小甜的。

黄酒有些拘谨,只是笑着说:“我的故事陆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老师想听您讲就是了,我自己笨嘴拙舌的。”

陆辛哼了一声,说:“各人有各人的事儿,别人讲课没那个感觉……现在中午你店里还忙着吧,让你店里那俩厨子一人给我做个拿手菜,剩下的等你不忙了再说。”

“哎!”

刚走进黄酒开的馆子里,沈小甜就觉得自己眼睛周围有些异样的感觉。

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海盆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上面满满铺着一层辣椒,红的绿的,在滚油的作用下不停地释放辣椒素。

黄酒开的是一家湘菜馆。

“黄酒是带了自己的两个师弟来济南的。”黄酒去后厨打招呼去了,陆辛对沈小甜说。

“他们以前都是在长沙一家老字号当学徒的,后来就出来一块儿干,黄酒家就是济南的,本钱是黄酒出的,店也是黄酒的,黄酒一直说三个兄弟一起发财,店开了□□年了,终于能开个分店了,两个师弟较上劲了。”

沈小甜默默听完,问:“是两个师弟之间有竞争么?”

陆辛想了想,摇了一下头说:“未必。”

黄酒亲自端了一份儿蒸腊肉过来,看看陆辛,他对沈小甜说:

“沈老师,我们这腊肉是正宗湖南老乡家里吊在灶台上风干的,绝对又香又正。”

他又对陆辛说:“陆哥,一个酸豆角炒肉末,一个剁椒鱼头,一个跳水蛙,您看怎么样?”

陆辛说:“行啊,他们什么菜拿手我们就吃什么。”

黄酒点点头,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这会他空着手直接在陆辛身边坐下了。

“陆哥,你可得帮帮我,不然这回我两个师弟怕是都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甜老师:我还在为我昨晚的宵夜懊恼o(╥﹏╥)o

下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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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剁椒鱼头

十来年前, 黄酒和很多被父母确定了在学习上没有天赋也没有出路的年轻人一样, 开始纠结于“我能学点儿啥, 将来干点儿啥”。

黄酒的父亲是开酒厂的,规模不大,可事业红火的时候也能说的上是日入斗金,可黄酒上面还有个哥哥,不仅学业相对不错, 早早考上了个二本大学,学的也是工商管理专业,怎么看都是将来要接班儿的。

一开始,黄酒的爸想让他去学个酒店管理, 家里给他弄个小酒店赚钱, 可黄酒不愿意, 那年夏天和同学一起去张家界旅游, 他在长沙中转的时候吃了个本地挺有名的湘菜馆子,一边儿被辣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儿又惊为天人,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拜师学厨艺。

他爹妈拗不过他, 被他抱着腿的师父也拗不过他,没奈何, 就让他留在了长沙学艺。

黄酒长了张听话的脸,可事实上做菜也没啥天分,好在他本分听话,又有一双从小察言观色的好眼睛, 就算活儿做得不够好,师父也忍了。

过了两年,师父又陆续收了几个徒弟,其中有两个和黄酒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后来黄酒打算回济南开饭馆,也把他俩带出来了,三个兄弟就这么搭伙干到了现在。

一开始创业的时候,黄酒的爸给投钱租了地方,可干了半年没赚着什么钱,自家酒厂的生意也不景气,后续的投资就没了影子,挺排场的一个餐馆开不下去了,黄酒连自己小时候过年存的压岁钱都拿了才付清了员工的工资。

可两个背井离乡跟着他来了山东的师弟怎么办呢?黄酒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两个师弟却觉得没啥,能跟着黄酒见见世面,他们也觉得很不错了。

看着那俩人的脸,黄酒没了招儿,硬着头皮想了个主意,他要回去霸占酒厂里的食堂。

那个食堂本来是黄酒的舅妈管着的,百来人的伙食怎么也能抠出点儿油水来,黄酒的爸爸早知道亲戚做事不地道,可黄酒家里他妈才是真正说的算的,一句“流也是流自家人手里”就硬是让黄酒的舅妈在小食堂里把持了十几年。

黄酒知道厂里很多人都对他舅妈很不满了,就趁机鼓动他们,那些人也希望他这个“二太子”能出头给他们捞点好处。

从小低眉顺眼只在要学湘菜这事儿上执拗过的黄家二小子,先是把自己的舅舅灌了个烂醉,又把自己的舅妈关在了食堂外面,搜东西,查账,当着整个酒厂上下一百多个人的面儿,他把臭了的蛋、烂了的菜、一看就灌了水的肉扔在了自己老子的面前。

黄酒的妈在家里横了几十年,什么时候在自己孩子身上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差点就中风了。

自己亲妈的半条命压着,黄酒的膝盖到底没有打弯儿,他爸拎起一根凳子腿要揍他,结果就砸在了他一个师弟的身上。

混乱里还夹着舅妈的哭天抢地,舅舅的破口大骂。

二十二岁的黄酒懵了。

“我从出生,我爹妈就说我是他俩的一条后路。”

给陆辛倒了一盅酒,他对沈小甜笑着说,“我呢,也总觉得自己是有后路的,实在不行就回家么?要不是这么想,我也不会盯上我爸酒厂那个食堂不是?”

“结果这么一闹,我才发现,人生在世,都是没有后路的。我成不了我爹妈的后路,我爹妈也成不了我的后路。”

舅舅舅妈离开了酒厂,亲妈住院了,酒厂里人心涣散,黄酒的大哥本来在外地谈销路,连夜赶了回来,当着黄酒爸妈的面儿给了黄酒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