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起衣服,给辰看他的腹部,他可怜巴巴说:“肚皮都青了,你看。”肚子上确实淤青一大片,多半是踢的。展示肚子上的伤后,易掀高他的皮围裳说:“还有大腿也是,戴贝壳的那个人手真黑,打了我好多下。”
辰避开眼,不想看不该看的部位。
他听易讲述:“你们星洞人真过分!把我罩在网里打,我又挣不开,要不谁打我,我打谁!”
他的神情并不沮丧,或者怨恨,确实很皮糙肉厚了。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身上的伤大概也没事吧,辰想。
“你平日里都那样……胡来吗?”辰想起他骑巨犀的事,不只是骑巨犀,还有其他一些出人意料之举。
易不知道自己怎么胡来了,露出不解之情。辰说:“怎会想到去骑巨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骑它。”
易双臂垫在脑后,背靠着木牢,骄傲地说:“那当然,我肯定是第一个骑巨犀的人!”
辰瞥眼易,我不是在夸你。
“那个时候,不赶走你们星洞的猎人也不行啊,你们人那么多,会把我们一直围在山上。”易一本正经,他在跟辰讲他为什么这么做。
辰认真听着,心想确实会这样。
“山上除去石头外,又没吃没喝,我们要是饿着肚子,更是打不赢你们。”易将被打伤,隐隐作疼的胳膊放到大腿上,继续说:“一起被抓,还不如我一个人被抓。”
易这句话,让辰非常惊讶,他瞪大了眼睛。
“你不怕死吗?”辰问。
易笑了笑,看着还挺得意,他说:“我是巫和朱矛崖的儿子,你们的星洞觋不敢杀我。”
虽然朱矛崖从不跟他以父子相称,易从小也没被教过要喊朱矛崖父亲——这是因为巫采的身份特殊,不过两人是父子,大家心知肚明。
易咧嘴笑的时候,辰留意他脸上的淤青,因为挨得近,他头又仰起,辰发现他眉眼,嘴角,额头脸颊都有伤。辰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处境如此糟糕,却一点也不忧愁。
“你是死不了,但会很痛苦。”辰他想起大贝他们那一群人,他又问:“你的人会来救你吧?”
“会来,亦他们肯定跟巫和朱矛崖说我被抓的事了。”易提起母亲和父亲,这时话语才有点沮丧。
说是这么说,可是到时星洞的人要怎样才肯放他走,易自己心里也没底。
辰抬头看洞窟上头裂开的缝,月光从缝隙里穿透,黯淡的光照在他和易身上。这夜真静,他和这个西山洞囚人不知不觉聊了起来,辰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
易突然说:“我好想吃烤猪腿啊,还有羊肉汤……”一提起,肚子就咕咕叫,姑且遐想一番。
辰想他肯定还很饿,不过现下也没食物能给他吃。
易舔舔干裂的唇,看着辰,他说:“你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辰站起身说:“我去取水,你等等。”
说完话,辰就离开了。
没有多久,辰回来,易扒在木栏上张望,见他出现立即绽出笑脸。易把装水的竹筒递给辰,辰接过去饮用,边喝边看辰。
他渴得很,这些冰冷的水,喝起来特别甘甜,他心里很感激。把竹筒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易还辰竹筒,发自肺腑说:“辰,你人真不错,我喜欢你。”
他所谓的喜欢,自然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而是对伙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