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洪炉出窍法,我还没忘记温习观魂术,观魂术其实就是修阴眼,阴眼真的修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阴间阳间,一切都会尽收眼底。
一路走,一路学,行程慢了很多,本来五六天就能走完的路,足足走了半个月。身上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我才加快脚步,打算到东李沟附近去弄些干粮和水。
东李沟的规模,大致和一个小镇差不多,一共分两块,西边这块地方用来住人,满街都是供走山人和商人落脚的小客店小饭馆,东李沟东边,是交易货物的地方,走山人打了野物,采了药,都拿到这里跟人换,山外的一些商铺常年往东李沟派人收货。
到东李沟之后,我找了个干净又不起眼的小客店,一直在山里走山的人,有张床睡,就是很幸福的事。我住下来就不想走了,呆了三天,在屋子里看了三天书,那感觉说不出的轻松。可是休息了三天,才猛然意识到,这样呆下去,会把人呆懒。我就全力说服自己,再休息两天,一定起程。
看书看的眼睛生疼,恰好肚子也饿了,我就到小客店对面的馆子去吃饭。山里没有什么精细的佳肴,基本都是野味,我要了点东西慢慢的吃。馆子里人不多,旁边桌上坐着一个人,喝的醉醺醺的,我看了一眼,这人大概四十来岁,天还很热,他已经套了一件敞怀的薄夹袄,一口一口的喝酒,桌上放了十三四个空酒壶。
“来……”醉汉喝的眼睛都直了,摇头晃脑,嘴角挂着一滴口水,头都抬不起来,举着手里的酒壶,道:“再来……再来两壶……”
“酒是真没了。”店里的掌柜看着醉汉,眼神里有些鄙夷,走过来夺走醉汉手里的酒壶,道:“我说你这个人,每天来这里喝酒,一个菜都不要,我们店里的酒是从山外买回来的,本身不挣什么钱,都靠卖个饭菜来贴补,东李沟的人要全像你一样,我们也不用做生意了。”
“咋!觉得……觉得爷……给不起钱?”醉汉抬起头,喝的口歪眼斜,还在那里啰嗦个不停,伸手到怀里摸,但是摸了半天,一个大子儿也没摸出来。
“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掌柜的顿时来气,招呼厨房里一个厨子,俩人架起醉汉,二话不说,直接拉到门口给推了出去。
醉汉一屁股坐到小店门外,话都说不利索了,还骂骂咧咧,但是骂了几句,酒劲儿上涌,流着口水,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我没在意,接着吃饭,脑子里全是这些天从问尸经上看来的那些东西。一顿饭还没吃完,对面小客店就一阵喧哗,有人在哭。
我伸头看了看,客店门外躺着一个人,年轻人,最多二十来岁,一个老头儿坐在旁边嚎啕大哭,渐渐有人围观,小客店的伙计跟人解释,我也听明白了。
老头儿是个老走山人,已经老的快走不动了,还硬着头皮带着那个年轻人出来走山,为的是把经验传授给对方。走到东李沟附近,年轻人染了病,只能暂住到这儿。病很急,在客店住了几天,上午突然暴毙,客店觉得晦气,把尸体硬抬出来,老头儿无依无靠,想带着尸体回家,却没人帮他。围观的人虽然很多,但各有各的事情,而且东李沟的人背景很杂乱,没有几个善人。
我看得出,老头儿真是个普通的走山人,哭着哭着就没力气了,跟周围的人跪下磕头,恳求他们帮衬一具棺材,没人搭理他。
“老头儿,你是老糊涂了。”围观的人里,有人阴阳怪气的道:“山里的路,大车进不去,给你具棺材,你还能扛着走?拉到外头埋了算了,当街摆个死人,多晦气,吃饭都没胃口。”
“我把孩子带出来,我就要把他带回家啊……”老头儿跪在地上,哭不出声了,只剩下滚滚而下的老泪:“求求各位,帮衬口棺材,再找辆大车……”
周围的人依然很冷淡,我看了这么久,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风头,所以默默的等。
围观的人看了会儿热闹,都觉得无趣,纷纷散了。这时候,我付了饭钱,走到小店外,把跪在地上的老头儿扶起来,道:“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