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我猛一紧张,黑乎乎的树荫里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鬼音,那感觉真的让人汗毛直立,我死死的注视着上方,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树荫里的声音暂时停顿了,但是我看见从花朵和绿叶间,慢慢的垂下来一双脚。这是一双女人的脚,一只脚是光着的,另一只脚上穿着一只绣花的红鞋子。
这双脚一点一点从绿叶中垂下来,紧接着,两条腿也跟着现出,我不明情况,一时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静观事态的变化。
片刻间,女人的下半截身躯已经完全从绿叶中垂下来,下垂的趋势依然没有停止,逐渐,她的上半身也慢慢的一起下落。
当她整个人都从树荫里垂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女人披头散发,脖子上吊着一根绳子,脑袋低垂,又长又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她吊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一只脚光溜溜的,一只脚套着血红的绣花鞋,风一吹,女人的两只脚就左右摆动,像两只钟摆,动的很有节奏。
“好心人,帮我把鞋捡起来……我的脖子被吊着……挨不到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树上的一个吊死鬼,想用阴眼看看她,但一眼望过去,女人模模糊糊的一团。我抽空低头看看,地上真有一只绣花鞋。
“好心人……帮帮忙吧……”
我肯定不敢乱动她的东西,死人的东西碰不得。
几十年前,在黄有良家的小岭坡,曾经发生过一件真事。村里有个叫黄老贵的光棍,属于那种游手好闲的懒汉,望四十的人了,还没有娶老婆,每天蔫蔫的,在家门口晒太阳,一晒就是一天。
有一次,黄老贵的侄女出嫁,嫁到一百多里外的一个村子,黄老贵是新娘子嫡亲的叔叔,所以跟着新娘家里人一起去送亲。他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到了新郎家里头,没有礼貌,光顾着吃喝,被新娘子的父亲暗中呵斥了两句,黄老贵受不了这个气,一赌气就提前走了。
一百多里的山路,要走好久,回去的路上,黄老贵捡到了一只鞋。那个年头还在前清,女人裹小脚,他捡的鞋小巧玲珑,做工很精细,仿佛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黄老贵当了四十年的光棍,一闻到脂粉气就激动的不得了,鬼使神差的把这只鞋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过了一段日子,黄老贵突然就变的很精神,平日里脏兮兮的衣服浆洗的干干净净,辫子梳的整整齐齐,村里人好奇,就问他,黄老贵很得意,跟人说,自己找了个婆娘,过段日子就要过门的。
村里人听了就笑,黄老贵家里穷的,只剩下一条裤子了,这样的家境,女人只要不傻,就不会跟他。
“我那个婆娘模样很标识,家里三进三出的大瓦房。”黄老贵不服气,跟人辩解道:“对我喜欢的不得了。”
村里人压根不相信,但是看着黄老贵也的确有点变化,所以就激黄老贵,让他把婆娘领来看看。
“看就看!”黄老贵答应了,说去跟他婆娘商量一下。
转天,黄老贵跟村里人说,他婆娘家里有点事,等料理完了,傍晚就来。这个消息传遍了全村,男女老少眼巴巴的等,想看看黄老贵找了个什么样的老婆。
半晌的时候,黄老贵就跑出去接他老婆,那时候正好是夏末,天气还热,村里吃过晚饭,聚在柿子树下面乘凉闲聊。天刚刚擦黑,黄老贵喜气洋洋的回村了。
“老贵,说话不作数?”有人打趣道:“你婆娘哩?”
“这不是吗?”黄老贵朝自己身边指了指,皱着眉头对村里人道:“你们眼睛有毛病了?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
黄老贵只当是村里人嫉妒他了,更加得意,挨个到那些长辈面前问候,一边问候,一边就冲着自己身边的空地介绍道:“这个是老舅,这个是二叔,这个是大姑……”
村里人目瞪口呆,黄老贵身边明明就是空的,他却吐着唾沫星子介绍的津津有味。遇见这样的情况,村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有个老太太看出黄老贵不怎么对劲,就想跟他说,他身边其实没有人。
但话没出口,那个老太太一声惊叫,仰面就昏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的救,黄老贵跟着招呼了一会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