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山有点邪门,走山人一般会绕着走的,我们也不要贴的太近。”
架子山也叫吊脖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早些年,有外地的走山人途经这里,不明情况,就在架子山附近休息落脚。据说架子山上有吊死鬼,天一黑就四处作祟。吊死鬼不能投胎,必须要引一个活人上吊,把它替下来,才有投胎的资格。所以山上的吊死鬼总是幻化出一些幻象,诱惑路过的人上吊。人一吊死,吊死鬼算是解脱了,拍拍屁股走人,但被它们诱惑上吊的人,又得给自己找替身,因此来来回回,架子山那边始终不消停,站在山脚下,时常都能隐约望见半山上的老树里,悬着吊死的人。久而久之,本地人避之不及,没人敢往架子山多走半步的。
我们也不是怕这些传闻,只不过是想少惹麻烦而已,所以避开架子山,从一个叫鼓梁的地方绕行。鼓梁其实就是一条很狭长的小山脉,在山地里高耸而起,崎岖蜿蜒,从远处看,和一道房梁差不多,因此得名。鼓梁这边有水,植被很茂盛,连着下了两天雨,气候潮湿,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丛一丛的菌菇。没毒的菌菇都是美味,我们采了一大堆,这时候天还没黑,络腮胡子道:“这些菇子味道是很好的,就是太素,清汤寡水,我去弄俩兔子,烧火烤了,打打牙祭。”
络腮胡子懒得要死,除非弄吃的,精神头儿就足,自己跑到山沟那边,头上顶个草圈,蹲在草地里等兔子。这边的草肥,而且到了初秋,野兔要吃肥了过冬,所以三五成群的在草里钻。但野兔跑的快,只有猎犬才追的上,络腮胡子那两条短腿,兔子尾巴也抓不住,忙活了一会儿,他就恼了,拿着石头扔,扔十块落空九块,最后瞎猫逮个死老鼠,真打趴了一只兔子,络腮胡子那个高兴,屁颠屁颠跑过去捡。
我和章豹在这边说话,突然就听见络腮胡子在那边喊,过去一看,因为下雨的原因,地皮很湿,他捡兔子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泥窝子里,半条腿陷进去拔不出来。
我和章豹过去拉他,脚底下是一滩软软的泥地,跟拔萝卜似的,用力把络腮胡子朝外拽,三个人一阵捣腾,泥地让踩的稀里哗啦。腿陷进泥里很麻烦,不能用蛮力,得使巧劲儿,闹了一会儿,我们才学会配合,慢慢把络腮胡子给拉出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络腮胡子的脸突然一变,整个人都僵住了,面庞上青红闪烁,腮帮子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眼珠朝下翻了翻,说话声音都打颤了。
“泥里……泥里有什么……在拽我的脚……”络腮胡子咕咚咽了口唾沫。
“什么东西拽你的脚?”
“好像……好像是一只手……揪我的脚脖子……”络腮胡子都快哭了,一下子死死抓住我和章豹的胳膊,拼了命一样的朝上爬。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络腮胡子的身躯好像无形中重了很多,泥里的确像是有什么在拽他。这一惊就非同小可,我和章豹也加了力,本来配合的挺好,出了乱子,络腮胡子又在拼命的乱抓乱爬,地面一下被踩塌了,露出一个泥坑,三个人一下全都摔了下去。
泥坑只有一人多深,全都是半干不湿的泥巴,络腮胡子吓的狼嚎,在里面乱打滚,但是无形中,泥里拽着他的那股力道,突然就没有了,络腮胡子两条腿恢复自由,自己还察觉不出,把泥巴蹬的到处乱溅。我和章豹一起按住他,他才反应过来,坐在泥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娘的!就是逮只兔子,要不要这么晦气!”络腮胡子有气无力的一耷拉膀子,手一触地,像是摸到什么东西,随手那么一划拉,嗓音又变了,连眼神都凝固到了一起,带着哭腔,小声道:“两位,不要嫌我烦,我……我好像摸到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