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哭笑不得,心道,这外伤药还能买回去备着啊,再说自己本来就是大夫,用得着备药吗。
正说着忽外头蹬蹬跑进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瞧打扮像是哪家的老仆,进来就问:“大夫呢快跟我回去瞧瞧我家老爷。”
那掌柜的显然是认得这老家院忙道:“老岳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们这药铺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先头是有个坐堂大夫,可天天闲着没病人哪还待得住,早走了,您要寻大夫,尽早去岳州城,别耽误了你家老爷的病,咱们这竹山县可是一个大夫都没有的。”
那老家院脸色都白了:“可,可是我家老爷肚子疼的厉害,瞧着是急病,去岳州城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我家老爷哪等的了。”
那掌柜的道:“那也没法子啊,对了要不去山上的老君观,只是听说劲节先生最近病了,大约不会出诊。”
那老家院也不在犹豫,转头出了药铺就要往老君观去,棠梨紧追了几步拦住他道:“这位老人家,若是急病,等您去老君观请了大夫回来,怕也来不及。”
老家院急的满头汗跺了跺脚:“来不及也得去,我家老爷肚子疼的直打滚呢。”说着就要走,棠梨却道:“老伯,或许我可以试试。”
你?老家院打量棠梨一遭,顿时没好气的道:“你个小子才多大,别跟我这儿添乱,我家老爷哪儿等不得呢。”撂下话绕过棠梨就要走,不想被梅婆婆拦住了。
老家院恼了起来,心说今儿怎么遇上了这样奇怪的人,自己这儿急的都要火上房了,还跑来添乱,一着急抬手就来推梅婆婆,哪想根本推不动,老家院更是火了,正要发作,梅婆婆却冷声道:“我家公子是神医。”那意思能请我家公子去看病是你家老爷的造化。
老家院心道这都什么人啊,大街上拦着自己不让走非说是神医,自己看不是神医是神经病还差不多,棠梨却道:“我真是大夫,老伯这会儿去老君观,一来一回也不少时候,便请了劲节先生出诊,只怕也耽误了你家老爷的病,倒不如让我去试试,便治不好至少也能应急,需知这急病可等不得。”顿了顿又道:“您老别看我年纪不大,却是庆福堂的大夫。”棠梨怕这老人家仍不信,只得又冒充庆福堂的大夫。
庆福堂?老人家半信半疑,棠梨无奈只得从腰上的荷包里拿出那块庆福堂的福牌递给老人家:“这是庆福堂的牌子,你看我没骗您吧。”
那老人家虽不认得庆福堂的福牌,却是识字的,看见上面的字,才算信了,而且这小子说的也在理,自己便去老君观也怕来不及,老爷疼的那样,得赶紧找个大夫回去。
想到此,便道:“你既然是大夫,那快跟我走吧。”
棠梨跟着老家人却又原路往县衙那边儿走去,到了县衙门口,从侧面的一个胡同里进去,绕到后街上的一个院子外。
老人家道:“这便是了,你快跟我进来吧。”
院子不大,只有前后两进,这一路上也只门口有个看门的小子,没瞧见其他下人,到了后头一进门外,老家院:“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禀告我家夫人。”
棠梨便站下等着老家院进去回禀,很快老家院便回来引了棠梨进去,里面的院子很农家,左右都辟成了菜畦,一边种的小葱韭菜,另一边种的是菠薐菜,一片青绿绿的喜人,院子角还搭了一排鸡窝,养了一群鸡,一只花尾巴的大公鸡从鸡窝上跳下来,后头跟了一群母鸡大摇大摆的在菜畦间觅食。
棠梨正在打量,便听见屋里的闷哼声,夹杂着一个妇人的抽泣声:“官人,官人,这可是说的,怎么说疼就疼的这般了……”
棠梨便没心思再打量院里,快步走了进去,一进屋就瞧见窗边的竹榻上 ,有个男子正坐在上面,想必是腹痛难忍,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低着头一时也看不出年纪,旁侧有个三十上下的妇人正急的手足无措。
棠梨快步上前,一伸手按在病人的右胁处问:“可是这里疼?”
病人已经疼得冷汗直冒,却仍抬头看了棠梨一眼,目光闪过一丝讶异,只不过棠梨按的正是痛处,也没再打量点头道:“正是。”
棠梨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针包打开,吩咐老家院卷起病人的裤筒,露出小腿,抽出针对着小腿一侧的阳陵泉刺了下去直透阴陵泉,紧提慢按和拇指向后捻转多次,稍停,将针提至浅层,行重插轻提,如此行针约半柱香时间,病人长长呼了一口气,神色再没有刚才的痛楚难忍,舒缓了许多。
旁边的老家院愣愣看着棠梨,刚才棠梨那针扎进去可是扎了个通透,吓人非常,哪想竟真有如此神效,那针下去,老爷就不疼了。
这会儿哪还会不信棠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运气好,遇到了这么一位有本事的神医。
旁边的妇人却顾不上棠梨,只一叠声的问:“可是好了,还疼不疼……”神色颇为紧张心疼,看起来夫妻感情极好。
棠梨倒不禁想起自己的便宜爹娘来,若易地而处大约她娘也会如此吧,这对夫妻年纪上跟自己爹娘也差不多,男人瞧着三十四五,一身的书卷气,但眉宇间却隐有硬朗之气,而且刚才他那般疼痛难忍的境况下,还能抽空打量自己,可见此人性格坚韧,于外表的文弱不同。
男人看向棠梨,心里仍是异常惊讶,这么年轻的大夫本就不多见,有这般一针见效的高明医术的就更少了,以自己的阅历,也只见过眼前这么一位。
男人忍不住道:“好高明的医术,不知我这是什么病,怎会如此疼痛难忍?”
棠梨:“敢问您平日可是好酒?”
男人还未说话旁边的妇人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官人每天都要吃酒,无酒不下饭。”
棠梨:“可是还喜吃肥甘之物。”
妇人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些,官人最喜吃肥甘厚味的吃食。”
棠梨:“想必除了腹疼还有便结腹胀,尿频急痛的症状。”
夫人又点头:“真真神了,竟说的一点儿不错,那我家官人这倒是什么病呢?”
棠梨:“这酒与肥甘之物都是本性属湿热,积久化火成了石头正堵在胆道上,老爷这病是胆里结了石头。”
夫人愕然:“胆里生了石头,还有把这种病,怎么从未听说过?”
棠梨不以为意,胆结石这个名字古代并没有记载,这个病在中医上属于胆胀,胁痛的范畴。
那男子却很是沉着冷静开口道:“这病可能治?”胆里结了石头要怎么治,难道要破开肚子取石头吗。
仿佛知道他想的什么,棠梨道:“如今病不太重倒不用破腹取石,清热利胆排石即可,只是若老爷不想日后再犯,饮食上需注意些,肥甘之物少食,酒更要少饮。”
第58章 如何厚报
棠梨开了方子嘱咐了煎服之法, 并说明日登门复诊,便告辞去了,那位夫人不好相送, 便由那位老家院送了棠梨出来,千恩万谢之后递上一个钱袋子:“今日老奴眼拙不识神医,您莫要怪罪,劳您走这一遭了, 这是诊费,神医莫要嫌弃。”
棠梨却并未收而是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这诊费就不用了, 告辞。”说着转身去了。
老家院只能回来禀了老爷夫人,那妇人愣了愣:“没收,莫不是嫌少?”
老爷:“这位年纪不过十五六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岂是那些视财之人,便不看别的只她身后跟着的那位婆婆便不是寻常人。”
那妇人点头:“是呢,瞧着真不像个大夫,偏偏医术如此高明,老爷今儿这病多亏了他, 不然还不知怎么着呢,坏了, 一着急竟忘了问这位大夫的姓名, 在何处坐堂看诊, 这日后如何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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