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宁一听又犯起嘀咕来。这福兴记他也是听说过的,是南京城最大的一家调料行,只卖调料,他家的调料如果出了问题,那全南京城这是要出大乱子啊。
王江宁当机立断,必须要立刻去福兴记查办,如果真是福兴记的调料出了问题,早一刻查处,早一刻防止更多人中毒。
“韩平,你立刻去和上峰汇报这事儿,迅速去福兴记封店,我去找那个,那个煤炭教授,这莽草和八角长得太像了,还要靠他来分辨。我们立刻去福兴记封店。”
“好,等一下在门口碰头。”韩平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提了提裤子小跑着上楼汇报去了。
王江宁迅速折回检验科的实验室,那个煤炭教授果然没走,在和齐科长说着话。
“梅教授,刚才多有冒犯,在下给您赔不是。我们立刻要去查封卖这个莽草的店铺,您能跟我们一起去吗?这莽草和八角长得太像了,还要让您费心帮着鉴定鉴定。”毕竟查案要紧,何况这个梅教授看起来还是真有些本事的,王江宁毫不犹豫地道歉认怂。
梅教授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和齐科长打了个招呼,拿上风衣便随王江宁走了。
俩人到了门口一看,韩平这次效率极高。一辆汽车八辆摩托都准备好了。韩平看到二人也没多废话,招呼梅教授坐了汽车,王江宁也准备跟着坐汽车去,被韩平一把拉住。
“你和我骑摩托车。”韩平拽着王江宁说。
“为啥啊?他能坐汽车我不能坐?我还要请教请教这莽草和八角怎么区别呢。”王江宁对韩平的举动非常不满。
“哎呀,你没看到车里还有人啊?我上司丁大探长在里面坐着呢,你一当得儿跟我骑摩托车,我带你。”韩平悄悄指了指小汽车,王江宁这才注意到车里还坐了一个中年人。王江宁没辙只能坐韩平的摩托车去,一路上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半天。
众人迅速赶到了福兴记。这是一间占了两个门面的大铺面,金色硕大的“福兴记”招牌彰显着这店面的身份。店铺掌柜看到这么多警察冲过来,吓坏了,和几个伙计一起点头哈腰地给众人赔不是。
韩平一看周围的老百姓围过来不少,立刻站在店铺门口大声喊着:
“警察办事,闲杂人等,莫要围观!都散了都散了!”他一开口,跟着来的几个扛着枪的义勇也一起驱赶老百姓。
王江宁则率先冲进了店铺里面,看准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家有八角,也就是大料卖吧?在哪里,我们要看看,还有李氏汤包店的李寡妇是不是在你家进的货?”
那掌柜的哪见过这阵仗,人都吓傻了,见有人问话,也没敢迟疑,立刻答道:“八角,有有有,李氏汤包店的李寡妇,是在我这儿进的货。张平,徐良,把店里的八角都搬过来,你们几个,去后面仓库把所有的八角都扛过来!”几个伙计急忙应了去搬东西。
这时,梅教授和车上那个中年人才走过来,王江宁发现中年人没穿制服。
“丁探长,梅教授,坐,坐。你,再搬两把椅子来。”韩平点头哈腰地招呼中年人和梅教授坐下,冲着掌柜又大呼小叫的。
“不必了,小韩,先办事。”中年人挥了挥手表示不坐了,就站在这里等着店里的伙计搬东西来。
“长官,这,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你们这是要买调料?不用这么大阵仗啊,招呼一声我立马派人送过去就行。”那掌柜略微镇定了一点,小声对着王江宁说道。
“掌柜的,我们现在怀疑你这里卖的八角里面掺杂有一种叫莽草的毒物,我们就是来查这事儿的。”王江宁看这局面已经尽在掌握,也就没瞒着这掌柜的。
“莽草?不可能不可能,长官,福兴记进的货每样我都亲自验过,像莽草这种东西我们都是要严防死守的,若说是一袋子里面混进去个把个,那也正常,大量混进来,绝对不可能。”掌柜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说话声音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王江宁没有作声,看着两个伙计抬了一麻袋香料过来。
“掌柜的,铺面上的八角都在这里了,库房里的他们在搬了,大概还有五袋。”一个伙计说道。
“全都倒出来。”韩平说道。
“倒出来,都倒出来。”掌柜的看两个伙计发愣,急忙说道。
两个伙计再不敢迟疑,拎起麻袋边角,哗啦一下直接把一袋子八角倒在了铺面的石板地上。一股子浓郁无比的香气蔓延开来,呛得韩平直打喷嚏。
梅教授走上前去,从包里又拿出一副崭新的白手套戴上,半蹲着开始检查这些八角。王江宁撇了撇嘴,敢情这煤炭教授出门,带的包里面装的都是手套啊?
不多时,几个伙计从后面库房又搬了五个麻袋过来。梅教授也检查完了地上那一摊八角,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都是八角。基本上没看到有莽草。逐个细查的话需要时间。”梅教授依然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还有这么多,要查到什么时候去?”韩平哭丧着脸指着那五个麻袋。
“呆子,愚公移山听说过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啊,这些东西虽然多,但是只要我们认认真真地挨个袋子查看,必然能有所获啊。我破案靠的就是这么用心。”王江宁倒是信心满满,他接着说道,“梅教授,你一个人查肯定来不及,要不你告诉我们如何区分八角和莽草,这还有五个麻袋,我们人多查得快点。”
“如果要细致区分,差异点还是比较多的。你们如果想速查,就用最简单的方法,虽然很不严谨,但是对你们这些非专业人士来说也够了。”梅教授看都不看王江宁,自顾自地说道,“看角的数量,超过10个的可以认为可疑。不需要一个一个袋子地挨个查,你们可以把所有袋子里的八角全都平铺在地面上分成九宫区域,每个区域抓一两把看看就能知道莽草大概的比率。我们只是要查比率并不是检出所有莽草。这些东西里面混有个别莽草是正常的。这是科学的高效方法,比你的愚公移山快得多。”
韩平悄悄瞅了一眼王江宁,看他的脸色已经给梅教授挤兑得快涨红了,急忙出来救场:“好,就这么办。福兴记的人站到那边去,小徐,你们几个,把那五个麻袋的都倒在地上,两人一组,查细致点。”韩平一边吩咐着,一边扯着王江宁一起过去检查。
众人说干就干,把五袋八角全都倒了出来,一时间好几个人呛得连打喷嚏。王江宁强打起精神,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两天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挤兑得连续吃瘪,这是不是要去庙里拜拜菩萨了。心里想着手上倒也没闲着,蹲在地上也一把一把地抓起来看。
没多久,王江宁就发现,这煤炭教授教的方法效率还真高,他和韩平一组,两个人几下子就把这些都检查完了,居然一个莽草都没发现。
过不多时,所有人都检查完了,一共六堆八角,只有两个小组的人发现了三个有点像莽草的,给梅教授看过之后还全都排除了。等于众人兴师动众居然一个莽草都没发现。
韩平十分尴尬地给丁探长汇报完了以后,丁探长眉头锁成了川字,低声骂了韩平一句:“妈的,你情报准不准啊,折腾老子。收队!”说完转身就走,梅教授和那些警察也一起跟着出去了,韩平低头支支吾吾地不敢言语。
王江宁也没料到居然会一无所获。他思索了片刻,转而又去问掌柜的:“掌柜的,李寡妇来进货,是什么时候的事,会不会和你这些不是同一批?”
那掌柜的虽然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神情颇有些得意,但是对这些长官倒也不敢说三道四,见王江宁问起,又老老实实地说:“长官,她一般一个月来买一次,一次也就一两斤。这种调料也就她这样的店面要得多些,寻常人家买的量更少。南京这天气你也知道,他们都不敢一次买太多,怕放发霉。李寡妇上次来买的,就是那一袋拆开的,那位先生查看的那袋。”
“你这里一点都不卖莽草吗?”
“长官,这东西,听说是能入中药,但肯定不能当调料吃,我这儿是从来没卖过的。您八成得去药店跑一趟看看。”
王江宁默然点了点头,拉上垂头丧气的韩平一起出了店面。
俩人出去的时候,大部队已经撤了,就剩下他们俩和一辆摩托车。韩平骑上车,载着王江宁,嘴一路都不停。
“要我说,笃定是那李寡妇撒谎,人家福兴记这么大的招牌,我们还都验过,毛都么得。人家这铺面每天进出多少香料,别人家都么得事,怎么就她家出事了?估猜是那婆娘花我们,她一定是有意下毒,回去我就给她好果子吃!”韩平把上峰的怒火全部转嫁到了李寡妇头上,正愤愤着,突然挨了后座的王江宁一拳头。
“哎哟,你打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