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少了十六颗,黎家这才晓得失窃了。
听了这么一段,蒋慕渊心里的推断大致有了形状,他轻哼了一声,偏过头问顾云齐:“你见过这样的劫富济贫?”
顾云齐一听,就确定两人想到一块去了,他笑了:“只在故事里听过,还真没有见过。”
劫富济贫,富是劫了,贫却没有济到。
无论是失窃的物件,还是金银锞子,这些东西即便到了贫苦百姓手中,也根本毫无用处,不能在市面上流通,一旦出现就会被府衙收缴,没有任何的意义。
若那贼人真想救助百姓,可以像蒋慕渊与孙恪说的那般,把小件东西拿去附近的城镇出手,换作碎银再交到百姓手中。
而在这些东西之中,金银锞子是最容易转化的。
腊月本就是各家打锞子的时候,送去临近镇子的铺子里一熔,上头再无黎家印记,哪怕不能私铸,随便变个名号重新做成锞子,百姓拿着换银子时也不会叫铺子里的认出来路。
可是,那贼人不仅没有替百姓琢磨好后路,甚至连黎家的银锞子都没有搬空。
他们分明是有接应的,若不然也搬不走大件物什,百颗银锞子再重,以那贼人本事,多几趟就取走了,也不比大件难运,但贼人宁愿多偷几家,也不对黎家再下手。
对方能把“劫富济贫”办成这幅模样,要么是故事听多了、脑袋不够转,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贼人通过这样的偷盗在掩饰另一些东西,亦或是单纯的自我表现的欲望太过强烈。
能不能救济到百姓不是他主要考虑的,能不能闹得满城风雨才是第一位的。
如此大费周章,对方的目的并不会遮掩太久,但蒋慕渊和顾云齐都明白,这个贼人绝不好寻出来。
顾云齐了解了状况,便起身告辞,免得耽搁了蒋慕渊做事。
蒋慕渊亦起身,让听风把备好的点心交给顾云齐:“给顾姑娘的。”
自家妹妹是个什么口味,顾云齐一清二楚,但蒋慕渊忙着公事时还不忘准备这些,他在心中暗暗点了个头。
两人一道离开素香楼,一人回西林胡同,一人去府衙。
顾云齐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蒋慕渊在后头叫他。
蒋慕渊笑道:“顾兄的棋艺比顾姑娘犀利,下次再讨教。”
留下这么一句话,蒋慕渊先行离开。
顾云锦何时与蒋慕渊下过棋?
顾云齐心下一惊,连手中的食盒都硌手的厉害。
蒋慕渊进了府衙,迎面就遇上了绍府尹。
绍府尹背手站在树下,黑沉着脸听衙役回话,随着衙役的讲述,他的神色越发难看。
蒋慕渊走上前去,问道:“什么状况?”
“有一家闹腾了,”绍府尹答道,“险些出了人命,亏得救得及时,没让人真断气了。”
闹腾?一般的贫苦百姓在这个时候会闹腾?还差点闹出人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