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
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好日子,却不是家家户户都顺心的。
王家人口不多,一桌足以。
王夫人起初的心情不错,旁的事情她未必弄得明白,只知道八月的月考,王琅比前个月的名次好一些了。
这一年多,王琅的功课起伏不断,国子监里的博士们都十分关心。
王琅并非是心散了、没有把精力花在读书上,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刻苦,这让做父母的想劝解、督促都无从下手。
除了怪罪娶了个祖宗回来,王夫人无能为力。
因而,这回王琅能进步,虽不及他从前出色,王夫人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王夫人盼着和和乐乐吃个月饼,家里其他人却不消停。
王甫安面色沉沉。
衙门里都在说,去两湖的官员陆陆续续就要返京了。
去年,徐砚因着家事惹了圣上不悦,甚至当着百官的面呵斥过,去两湖统领救灾,也就是圣上给他一次机会。
而徐砚抓住了。
虽然,大伙儿私底下在徐砚回京后领功升官和明升暗贬之间争议已久,但近来,前一种观点渐渐站了上风。
王甫安当然不高兴徐砚升官,徐砚步步高升,岂不是意味着他当时眼光极差吗?
联姻金家的好处,现在反正是没有看出来,但与徐砚闹翻的坏处,已经快到眼前了。
徐砚是侍郎,过几年升任尚书,占的虽不是王甫安的位子,但徐砚能管他的升迁。
迫在眉睫的,是此番在两湖辛劳了一整年的小官员,他们肯定会走在王甫安前面,这些人,是实打实地占了王甫安的位子。
一想到仕途上的那些事情,王甫安连连喝着闷酒,看到坐在对面的儿子,又忍不住皱眉。
以前,功课出众的儿子是他在同僚里炫耀的资本,这一年……
“你如今这样,来年下场能考中吗?”王甫安冷声问道。
王琅还未开口,就被王玟阴阳怪气地赶在了前头:“金大姑娘不要惹是生非的话,哥哥就能考中。”
一颗火星子下了热油锅,金安雅放下筷子,目光冰冷、一眨不眨看着王琅。
王琅暗暗叹了一口气,想平息场面,偏王玟那个炮仗筒不肯。
晚饭不欢而散,连月饼都还来不及动,王夫人抹了把眼泪,让人都撤了桌。
同样盯着徐砚回京的还有杨家。
徐砚往后是升是降,杨家老太太依旧坚持从前的看法,既然与亲女儿都划清界限了,老太太不许家里人与徐侍郎府牵扯上。
贺氏最是支持老太太,倒不是她们婆媳意见相符,而是她与杨氏姑嫂交恶,从心里恨不得徐砚倒霉,更严厉禁止杨昔豫去给徐家贺中秋。
阮馨气得牙痒痒的,反正她横竖看不出来徐砚会成为圣上撒气的口子,工部尚书、左侍郎两位大人年纪都大了,徐砚高升指日可待。
杨昔豫在徐家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徐砚以后不拉扯他,拉扯谁?
杨家现在上上下下,有几个能比得上姑爷徐砚?靠着老黄历吃老脸,还能吃几年?
席面上,阮馨不好说道,回到屋里就不停让杨昔豫与徐家往来。
画梅说的话不假,当娘的拗不过儿子,小王爷孙恪得偿所愿、娶门不当户不对的知府之女就是最好的例子,那给阮馨好好地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