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通红着眼睛,却叫这话逗得忍俊不禁。
她一面笑,一面顺气,又暗悄悄看了葛氏一眼。
她伤心归伤心,但并没有看不开。
她好歹寻着自家二哥了,葛家那儿,目前是了无音讯。
她们妯娌两个,立场、处境都一样,她这会儿还是该克制些,免得招葛氏心伤了。
这次奔赴北地,关帝庙里该确认的遗体都确认了,得了零星消息、希望找到的人也找到了,一行人便准备赶回裕门关去。
顾云宴上马时,脑海里想着的,还是该不该去探蒋慕渊的口风。
此刻的裕门关里,卓荣媳妇看顾着几个歇午觉起来的孩子,顾云锦看着顾云骞和顾云映。
自从那天醒来之后,顾云骞的状况好转许多,他到底年轻,身体底子极好,虽然吃了一顿苦头,但烧已然退了。
这几日里,依着大夫的吩咐,顾云骞仔细休养。
伤在胸口腰腹,他此刻还不能随意起身,只能老老实实躺着,吃饭喝水都要唤顾云锦帮忙。
顾云骞一开始不好意思让顾云锦伺候,虽说是兄妹,但多年未见,这个妹妹如今还高嫁做了小公爷夫人。
先前还有施妈妈等人在,今日都随着顾家兄弟去北地了,院子里堪用的只有三个人,卓荣婆子要看孩子,念夏忙里忙外、要烧饭、要清扫,分身乏术,顾云骞只好让顾云锦来。
反倒是顾云锦,浑然不觉得别扭。
若喜欢精细、伸手不沾阳春水,那她留在京中就行了,根本不用往裕门关来。
再说了,那点儿矜贵脾气,前世就已经磨光了,给自家兄弟喂水喂饭,能算得了什么?
顾云骞好照顾,有什么需要都能唤一声,不似顾云映,需要顾云锦打起全部精神来,仔细辨别她的需求。
顾云映也退烧了,但整日昏昏沉沉的睡,大夫来看过,说是性命无忧,但毕竟伤到了脑袋,什么时候能完全醒过来,不敢打包票。
一整日,除却照顾顾云骞,顾云锦就坐在顾云映床边,喂水喂汤药。
日头偏西时,念夏麻溜地把晒在院子里的被褥、衣裳都收起来。
胡同里时不时有脚步声,她起先也没有在意,直到有人经过又折返回来,最后停在了门外。
念夏拧眉,转头看着门口方向。
一个高个子探头探脑地往里头打量。
念夏抱着被子走上前:“你是什么人?打量什么呢?”
高个子道:“我来寻小公爷。”
念夏不由上下打量起来。
抵达裕门关后,蒋慕渊很是忙碌,除却军务,大小事情寻到他头上的也不少,但几乎都是去营中寻的,直咧咧到住处的并不多见。
况且,这位高个子说话不是北境口音,身边还牵着一匹马,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念夏会看马,虽不是伯乐,但基本的好劣都懂,这马一看就是上等马。
她便问:“你是如何寻到这儿的?”
“听风告知的地址,”高个子道,“我是来给小公爷传信的。”
一听如此,念夏怕误事就没有打发人,但也不至于全然放心,她示意对方稍候,把怀里的被子重新搁到杆子上,再出来道:“小公爷这会儿不在,你不如先寻个地方歇脚,告知名姓,等他回来,我便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