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心宫出来,段保珊遇上了蒋慕渊。
圣上还有公务,干脆先让蒋慕渊来给皇太后请安,也免得之后说不了多久,小曾公公就要在御书房外候着叫人了。
段保珊福身给蒋慕渊道了一声谢,她在镇海关时谢过,今日见着熟悉的京城模样,心中感慨,自是又要道谢。
去东异是她主动请缨的,但能活着回来,是乐成和顾云锦她们给了她信念。
她时时刻刻都记得顾云锦与她说的那些话,为了父兄,她便是爬也要活着爬回来。
而她能够全须全尾地从东异脱身,少不了蒋慕渊在安排和帮助。
那夜带她们离开东异王城的年轻男子,手上拿着的是宁国公府的腰牌。
也是他,想方设法给她们送了地图,让她们能在王城中躲藏多日,最后寻机会逃出来。
嬷嬷们猜到他是叶城周家人,但段保珊没有问过对方身份。
她隐隐觉得,说不得。
不止军中无人提及,就连请功的折子上,都没有周家人的名字。
段保珊见此,更加确定对方是大战时重要的一环,轻易不能走漏消息。
她只告诉了父亲兄长,一家人记下这份恩情,就足够了。
而那位看出端倪来的嬷嬷,机敏又谨慎,入京前与她说过,决计不会吐露一个字。
段保珊出宫回府,成国公夫人站在府外相应,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段保珍站在一旁,瞪着眼睛,看起来凶狠极了。
她当然不是针对姐姐,而是防着有人不开眼。
自打东异平定的消息传回京城,登门贺喜的人很多,也有不少言语之中提及段保珊的。
话里话外,关心这位郡主的前程。
更有国公夫人娘家那儿的亲戚,仗着辈分高、关系也不算远,老娘们讲话一点儿不讲究,说段保珊以后不好嫁了,这几个月怕是夜夜抱着匕首入睡的,往后指不定就“不小心”把新招的仪宾当东异仇人给刺了。
成国公夫人言语上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有章法,没成想最后遇上个这样乱套的,气得脸都红了。
刚巧叫段保珍听见了,提着扫帚就冲了出来,劈头盖脑一顿打,把人赶出门。
反正他们成国公府,老段家的亲都不认了,外祖家又有什么割不了的。
成国公夫人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劝道:“由着她们说去。”
“姐姐高义,轮得到她们说三道四?”段保珍不答应,“什么不好嫁,嫁什么呀?我担恶名,姐姐担美名,只要哥哥不赶我们出门,我们就守在家里一辈子。”
在她看来,段保珊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做什么再去旁人家受那些闲言闲语的罪。
至于她段保珍,那是出了名的刺头没规矩,别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反过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都干的,一时间吓得登门的客人只敢说段保珊好话,没有一个再胡言乱语的。
今儿也是如此,段保珍就往府门前一站,那些好好来迎接的人,她都不理,但凡有一个当段保珊的面信口开河的,她照打。
大抵是凶名在外,还真的吓退一些存心看热闹的人,越发显得这场母女团聚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