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与李莺站在一座山巅，迎着徐徐夜风，沐浴着月华，一边漫声说话。

李莺远步夜空，轻声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应该能挡得住三大宗了。”

法空点点头。

简单有效，楚雄行事是极凌厉的，该耍手段的时候耍手段，能简单解决的就选择最简单的方法。

李莺道:“这一次是要感谢皇上。”

她知道最想灭魔宗的便是皇帝，可皇帝却下了这旨意，显然是法空的功劳。

如果没有法空的游说，皇帝肯定不是下圣旨拦下三大宗，而是直接联合三大宗灭了魔宗。

这个时候的魔宗恐怕已经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努力支撑不知能撑到何时。

法空轻轻点头:“皇上还是英明的。”

他能看清楚皇上的心思。

不外乎是平衡，再平衡，一个平衡道尽了帝王的手段。

只是这个平衡听着好像很简单，其实极难做到，平衡是世间最难的事。

世事复杂，变化莫测，其变化往往超出人的想象，便是最富有想象力的小说家也无法预料世事之变化。

在变化之中保持平衡，便如在奔马背上保持平衡一样的艰难，随时会摔下来。

在一件事上搞平衡，已经极难，而楚雄是在三大宗与魔宗及六道上搞平衡，更是艰难。

三大宗彼此之间关系微妙，与魔宗及六道的关系更微妙，一个不好，满盘皆崩，必然会动摇大干的稳固。

现在便处於崩盘的前期，如果这一次没能压得住三大宗，与魔宗真打起来，大干武林将被严重削弱，他多少年的经营便是毁於一旦。

所以一听到自己的提醒，他马上便断然下圣旨，断了三大宗的行动合法性。

三大宗联合一体，确实可与朝廷对抗，可三大宗彼此之间并非铁板一块。

如果面临生死存亡，还有望联合，这种情形下却不可能。

所以这一次的劫难已然消解。

李莺看着远处的夜空，轻声道:“三大宗这一次真的遵旨吗?”

法空道:“你们魔宗准备遵旨吗?”

“是。”李莺轻颔首。

她先前已然答应法空不会再向三大宗动手，自然会奉行，何况现在又有朝廷的旨意。

旨意在今天已然抵达残天道，是下给自己的。

自己如果不奉旨，接下来便是朝廷的重罚，违旨不遵可是死罪，神武府与整个天下武林皆可诛之。

这是规矩，但有时候未必有人遵守，像上一次六道与天海剑派的抗旨，朝廷也没怎么追究。

这一次却不一样。

法空露出笑容:“你能遵守，他们也会遵守。”

“……将来会如何?”李莺问。

两边勉强按捺住了冲动，是在圣旨的强令下停住，可并不意味着能一直相安无事。

终究还是要爆发冲突的，早早晚晚罢了。

法空道:“将来的事，变化太多，很难说清楚。”

李莺转身过来，蹙眉看着他，月光之下，她眼波盈盈潋灩，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法空叹口气:“天海剑派不会死心，会想办法逼你们抢先动手，既违了圣旨，又给了三大宗借口。”

李莺发出一声冷笑:“料到了。”

天海剑派行事便是这般的卑鄙无耻，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发制人，可惜这一次有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