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媗深吸一口气,她没料到这少年竟然如此敏锐,只得说道:“我是如此想的不假,你既已知道,就该知我是求生不是求死。那死了的身上穿的雪缎不是民间能有的,该也是个贵重身份。我既参在这里,事情漏了出去,我也是脱不了个好死的。公子不用在这件事上提防了我,不如两方合力把这件事藏干净了。我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若是没了,定有人追究。小公子何必少了个帮手,多了些麻烦呢?”
那少年走近了何媗一些,盯了何媗一会儿。何媗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些少年的样子,长得倒是一副好相貌。
而后,少年笑了几声。
何媗是连呼吸都滞了,生怕他动了杀念。
谁料,少年却将把手中的刀子丢在了地上,说道:“既然你出了法子,就由你来动手吧。”
何媗看着,却是想起了之前无嗔让那年轻姑子杀了自己的样子。可也由此松了一口气,这少年是没想于此地杀了她的。
于是,何媗连忙将自己外面的衣服脱了放好,低头捡了刀子。而后将那男子的衣服剥了,扯成碎片,又将于这黑夜里摸出男人身上的一应可辨识的物品,砸的砸,埋的埋。
少年只负手看着,偶尔指了那块玉何媗砸的还不够碎,哪块布上还留了一处绣花。
何媗皆一一照着他的话做了,只是待切割那男人的身体时,何媗实在是没了力气。
那少年还当何媗下不去手,就冷笑道:“你莫心软,这人犯得事也该他死这一场了。”
“并不是心软,我已有三四天没吃过东西了。你既然还想要我留着这条命,就给我寻些吃的。”何媗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少年站了一会儿,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丢了一个荷包给何媗,嘲笑道:“怎么弄的像乞丐一般。”
何媗也不与他争嘴,只扯开荷包,看里面放了几块蜜饯。
何媗忙吞了下去,才说出了话来:“她们与饭里下了毒,我吃不得。”
这时,何媗既累又饿且困,只勉强撑着罢了。没得清醒时的谨慎,不自觉就说出了自己的事。
待何媗吃完了,也没觉出什么,勉强站了起来却还是打着晃儿。
那少年看了何媗一会儿,又于怀里摸出一小包东西来,丢在了何媗脚下。
何媗蹲了下去,捡起了那一小包东西,还未打开,就闻到栗子糕的香味儿。何媗心想,这人下手狠辣,怎的身上带了这么多甜食。
那少年似乎觉察到了何媗的想法,就带了一点儿气恼的语气说道:“你别乱想,我只是碰巧把这些东西放在身上的。”
☆、36章
何媗听后略微愣了一下,因怕再惹怒了他,就也不答话,只闷声将那包栗子糕也吞了下去。
那少年见何媗并未说出什么话,只当何媗并未听出自己话里的不打自招来。轻咳了几声后,就催促着的何媗把这里清干净。
何媗既得了那少年给的吃的,就知这人是没有除了自己的心了。
就此也放下心来,待缓了点儿力气,何媗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将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分解了。
何媗前世与王玦身上试练过一些,虽剐人和分人有些许区别。但何媗许是在这类事上有些许天分,触类旁通,只一会儿就上手了。
哪怕是黑着天,做起来也干净利落的很。
那少年也未怕了血腥,只于一旁看了何媗如何做事的,时而看上一眼何媗。
天虽还黑着,但还有些朦胧的月光。
少年看何媗这时穿的衣服上染着污渍,因着夜黑,少年待闻到何媗身上的血腥味儿,才知道那是血。
少年看着正蹲在地上解尸的何媗,心想,她应该在今晚杀了不止一人。
何媗分解完那死了的男人,就于于临近的河上凿了冰窟窿,将尸块丢了进去。
因用的是刀是随处可见的,何媗没不怕有人查验出来,就一同扔了进去。
何媗站在冰窟窿跟前想,如果于这时把少年骗过来,推进冰窟窿里有几分胜算?
但这也只是何媗的一时念头,那少年既暂时没有除了她的心思,她又何必冒这个风险。所以何媗只转身将血迹都清了,把杀了那男人的匕首收回怀里,而后又查验了一番,看有何纰漏。
这时,天也隐约有了些光亮。
何媗于此时,才真正看清了少年样貌,却也是愣了片刻。
心想,天下间怎能有生的这样好的人,这样貌若是生做女儿,那里容得何姝做京城第一美人。
少年看何媗呆愣住,就不悦的皱紧了眉头,露出些有些厌恶的表情。
似是很讨厌旁人多分注意他的外表。
何媗察觉到这少年的厌烦,连忙收回的目光。
方才何媗分明摸到了那死去的男子身上有一块刻着“刘”字的玉佩,论能穿的了雪缎的刘姓人家,天下也只有刘国公家了。
据说那刘国公家也是武将出身,倒也难怪那死去的男子身上备着刀。
而这少年既与刘国公家有如此恩怨纠葛,又敢于杀刘家公子,且也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必定不是出自小户人家的。处事又镇定的很,又必然是个见惯了血腥且有计策盖过这事的。若没看到这少年的样貌,何媗也许还不敢确定。但既见了这少年的容貌,又见他是这般年纪,这般狠辣,且还应该是个出自名门望族的,何媗只能猜到一人,就是前世的晋王褚时序了。
何媗深吸一口气,心想,若真如她所猜,这少年当真是褚时序。
那她前些日子还劝何培旭远了褚时序,而今时今日,自己却与他牵扯进这是非里。确实显得有些可笑了。连那日自己劝了何培旭如何提防褚时序的话,想起来都觉得十分的滑稽。
正如何媗所猜,这少年正是褚时序。
褚时序也扫了何媗一眼,他原比何媗知道的消息多,听过定国侯府的二姑娘为长辈祈福避劫,于水月庵斋戒的事。何媗又是一身于水月庵斋戒的灰布衣服,年纪又是相符的,褚时序也早已猜到眼前这人大约就是定国侯府的二姑娘何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