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盗墓之王 飞天 3798 字 20天前

“我只想见藤迦小姐,能否通融一下?”我隐忍不发,毕竟是在日本人的寺院里,不是好胜逞强的时候。再说,我只是想面见神壁大师,如果是为了藤迦好,他肯定会接见我。

兵见身体里的关节喀喀声响得更激烈,并且右脚慢慢后撤一步,变成了最适合发力冲拳的弓箭步,无声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向北面“洗髓堂”方向望去,青烟越来越浓重,似乎有几千支香烛同时点燃,但偏偏空气里却听不到任何诵经声、敲打木鱼声,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任何一种法事,除了焚香烧纸之外,肯定得有诵经敲打,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固定程序。

“那好,咱们就彼此得罪一回——”我没有任何准备姿势,前脚一抬,已经插入兵见的两腿之间,随即肩膀斜撞他前胸。

兵见身子一扭,避开我这一撞,双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正一反,发力便扭,正是柔道里的狠辣手法。他虽是寺院僧人,出手却毫无“仁慈”概念,这一扭之下,目的便是要令我的右肩脱臼,失去战斗力。

他的应变手法早在我计算之内,所以当他的手触到我的肩膀开始发力之时,陡然大叫一声,向后仰跌出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石板上,顿时鲜血横流。

我掸了掸衣袖,冷笑着:“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阁下的出手比市井小混混还毒辣,难道这就是枫割寺的修养水平?”他出手越狠,被我“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反弹出去的力道便越重。乳白色的石板地,立刻被涂上了鲜红的一行,斑斑驳驳,如同春天里烂漫的樱花。

兵见顽强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双臂一分,变成空手道的“手刀”,仍旧挡在我面前。鲜血染红了他的僧袍,一直不停地向下淌。

“非常抱歉,我只是要求见神壁大师,何必苦苦阻挡?”我向前逼近,对他的伤势爱莫能助。他一味地阻挡我去“洗髓堂”,无异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而且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外国人上来便下狠手,就该稍稍给他些惩戒,否则他就越发无法无天了。

兵见咬着牙,脸上忽然露出绝望的苦笑:“风先生,放你过去,就是我的失职。神壁大师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可以踏入‘洗髓堂’半步。这是我的职责,就算放你过去,也只能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后脑勺灰色的伤口血流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在脚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这种淌法,若没有紧急救治,再与人动手过招,只怕很快就得血尽人亡。

我郁闷地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前进的想法,跟兵见无冤无仇,何必损伤了他的性命?

兵见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连退数步,一边斜着眼睛看我一边接电话,语气非常恭敬:“是,我是兵见。什么?主持要见这位风先生?好好,我马上请风先生进去,马上、马上!”

他合上电话之后,神色转忧为喜:“风先生,神壁大师请你进去,实在抱歉,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我也有些愕然,歉意地取出手帕递给他。

那个黑银戒指,此刻便握在我手心里,沉甸甸的,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兵见用手帕暂时捂住伤口,带着我快步穿越重重叠叠的回廊,一直向北。

我能感觉到,地势正在步步拔高,整个寺院里,宝塔的中心是地势的最低点。此时,很想取出电话与萧可冷交流几句,寻福园方面,以她为当家主事人,想必对枫割寺里的复杂布局有很多独到的想法,但这念头只是一转,还没来得及实施,兵见已经向前苦笑着一指:“风先生,前面那个月洞门进去,就是神壁大师的‘洗髓堂’。我的等级低微,不得召唤,不敢进去。”

我满含歉意地向他点点头,大步向前,穿过那道被巨型的樱花树遮掩去大半的月洞门,面前出现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奇怪之极的场景——

至少有三百余名灰衣僧人盘膝坐在院子里,双手合十,面向正北,嘴唇不停地翕动默念。映入我眼帘的,只是一颗颗黯淡无光的光头,占据了这个布置精致的院落的大半。僧人后面,横七竖八地坐着三十几个衣衫服饰各异的工人,虽然他们的双手也合十在胸前,脸上的神色却是非常木然,根本没有参禅打坐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合起来大概在三百五十名左右,加上门廊下端正坐着的二十名满脸皱纹的老僧,整整有三百七十人鸦雀无声地坐着,他们的坐姿是在向着正北面灰白色的禅房围绕着。

禅房正面是一扇普通的纸质推拉门,但那门上绘着一幅巨型的樱花图,灿烂娇艳之极,大团大团火红色的樱花此起彼伏地闪亮着,像是在门前燃起了一堆永不安静、永不熄灭的篝火。整幅画的背景,是绵延起伏的木碗舟山与枫割寺“亡灵之塔”,画得极为神似。

我毫不停顿地一直走向禅房门口,满院的人毫无反应,仿佛我在他们眼里,只是纤尘不起的透明人。

到达门口之后,我略一停顿,不知要不要贸然敲门造访。

忽然,门唰啦一声被拉开了,有个身材矮小的白发、白须僧人直盯着我,冷眼看了半分钟,才慢慢开口:“是风先生?那个在埃及沙漠里救了藤迦公主的年轻人?”

他的眉毛还没有白透,每吐出一个字,眉毛都杀气重重地轩动一次。当他仰着脸看着我时,像一尊铁铸的雕像一样稳稳挺峙着。

我看过印在旅游资料上的照片,他就是枫割寺的主持神壁大师。

我点点头,他向后退了一步,也点点头,示意我进去。

向前迈了几步,我才弄明白,不是他个子太矮,而是门里的地势要比院子里矮上三级台阶,其实他的身高与我相差无几。

进门后是一个宽大的客厅,足有十米见方,一只水晶棺材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中央,上面覆盖着一层近乎透明的白纱。

我大步向前,走到棺材侧面,低头看时,藤迦安详地躺在棺材里,身上仍然套着那些古怪的黄金套子,曾经被假谷野拿走的金盔与金鞋也全部放在她的身边。她还没醒,不过看起来状况也并没有恶化,跟此前在开罗城时一模一样。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胸口也一起一伏的,真的像是睡熟了一般,仿佛只要明天太阳一升起来,她就能坐起来说话、吃饭、工作……

我颓然长叹一声:“神壁大师,如果是为了唤醒藤迦小姐的话,送她去医院,会比盲目地在这里烧香磕头更有效,对不对?”

日本的医学技术在全球范围内仅仅落后于美国,跟欧洲列强持平,他们的“脑激活”技术,据说已经越来越成熟稳定,完全可以为藤迦实施这样的手术,即使前者只是处在概念性实验阶段。

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客厅四角,各自端坐着一名至少在八十岁以上的老僧,光头上已经长出了半米长的白发,眼神浑浊,昏昏欲睡。我的话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仿佛当我是透明人或者根本就是当他们自己是透明人。

神壁大师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的想法,我们早就试过了。关于藤迦公主的复苏,我们比地球上任何人都着急。如果你能给我以帮助,一大笔赏金是免不了的,还要加上天皇赏赐的一面无敌金牌,拥有在全日本通行无阻的绝对绿灯权力……”

他站在棺材的另一面看着藤迦,眼神中流露着重重的恼火与失望。

第二部 亡灵之塔第九章 高僧

藤迦身上绕着的黄金套筒仍旧是上下分离的两截,紧紧箍住身体,小臂和小腿上各有一副加长的护腕、护膝,浑身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她的眼睛始终都是紧闭的,头发被胡乱剪短了些,凌乱地铺散在金属枕头上。

棺材顶部有个方型液晶屏幕,不断地显示着棺材内部的温度、湿度和空气含氧量。

此时此刻,她是活着的,只是处于“植物人”状态,身体的各种代谢功能与活人没什么不同。

我没有唤醒藤迦的特异功能,当然,对于日本天皇的赏赐,我也丝毫不感兴趣。

左侧屋角的老僧忽然打了个哈欠,简短地吐出“不是”这句日文,随即又蜷缩在僧袍里,似乎重新陷入了昏睡之中。

神壁大师重重地皱眉:“怎么?四师叔,不是他?不是风先生?”

没有人应声,四名老僧都像是无声无息地睡着了,根本不理睬神壁大师的话。

神壁大师脸上的失望之色更加明显,双手按在棺材盖子上,缓缓叹了口气。

在藤迦身上,已经看不到苏伦撒下的“还魂沙”,想必是在数次搬动她身体的过程中,沙粒早被清除干净了。想不通龙为什么要对一袋沙子那么小心,还要谨慎地托付给耶兰,难道仅仅是出于神秘教派的宗教信仰而已吗?

如果日本的现代医学都没办法把藤迦唤醒,就只能等待奇迹发生了。

神壁大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我向侧面的小客厅走过去,看来我这个藤迦的“救命恩人”在枫割寺里还是能受到特殊对待的。

小客厅里是典型的洋化布置,没有榻榻米和床桌,取而代之的是西式沙发和茶几,并且墙上挂的不再是传统的日本浮世绘风格的工笔画,而是梵高的“向日葵”,另一幅则是著名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落座之后,有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献上两杯咖啡,又无声地退了出去。他们脚下穿的本来就是软底的布鞋,再加上地面铺着厚厚的米色地毯,越发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