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点红一怔。
段词不等他回答,自言自语道:“看你不像左撇子,一定是右手了,那便先留下你的右手吧。”
一点红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卫昙,正在纳闷,目光一转段词人已经近在咫尺。
瞬息之间,“哧啦——”一声长响,他的整条右臂居然被生生拧下来。筋骨分离,血肉飞溅,片刻的麻木过后,一阵凄厉的哀嚎响彻云霄,令人心惊胆寒。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缩痛不痛?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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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盟最初建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那时候武林纷争不断,异常混乱,又是个群雄并立的年代, 便出了些有志之士,想将这盘散沙联合起来。
过程很困难, 结果从今天来看,无疑是成功的。
这一任的江湖盟盟主江沣三十有余, 四十不足, 世上大部分人在他这个年纪依然碌碌无为,而他已经隐然算得上是江湖中的无冕之王。
当然,让武林中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门派统一起来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联盟,是几代前辈共同努力的成果,并非他的功劳。不过如今他能坐稳这个位置,让人心悦诚服, 自然是因为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以及魄力。
有野心, 热衷权力, 就像一只爪牙锋利的虎。这是前任盟主对他的评价,也正因为如此, 老盟主选定了他作为接班人, 而不是自己最器重的弟子段词。
若说江沣是虎, 那么段词就是鹄。二者同样有能力,但要做一群本就不服管教的江湖人的领袖,激进的虎显然比向往自由的鹄更合适。
他的确是个优秀的首领,如今的江湖盟成员数万, 并且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内部各门派之间固然免不了矛盾重重,但对外一向齐心协力,不止江湖,连朝廷也要忌惮三分。
前盟主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联盟上,当然希望它能发展的更好,段词被他定位为一个辅助者,兼牵制江沣,以免其野心太过膨胀,终有一日带着联盟自取灭亡。却忽略了段词本身就是个不受约束的性子。
作为联盟的长老之一,段词地位虽高,到最后却因越来越不理事被架空,实权几乎让江沣一手掌握,只有通云馆尚且由他控制在自己手中。
江沣年轻时相貌平平无奇,不过面上总带着平和的微笑,看起来很是无害,做起事情来却果断而狠绝,人称“笑面於菟”。人到中年,要震慑群雄,为了看起来有足够的威严,就特地留了一把美髯,遮住了那标志性的笑,也更符合“於菟”之称。
此时浓密的髭须背后,笑面於菟又笑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江沣看似亲切地拍拍一点红的右肩头。
“千真万确,若有半句作假,上天教我一点红不得好死。”一点红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强忍剧痛,一字一字说道。
失去手臂的一点红已经等同于废人,他现在不想再讲什么江湖道义,只想要段词死。是以段词明明只让他带一句话,却生生被他添油加醋成了十足的挑衅之言。
江沣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对他说:“你说的这些话,真的假的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不相信。以我对段词的了解,他做了就做了,最多让我直接去找他,绝不会这么多废话。你办事不力,还要把原因都推脱到别人身上,难怪只能是一个杀手,永远成不了气候。”
一点红心一沉。太过了解,所以不相信他的离间吗?
“不过——”竟还有转折,“段词这个人任意妄为,不服管束,我看他不顺眼也已经很久了。”
两人一直不睦,对于段词公然与自己作对,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段词武功至高难逢对手,也从未做出过危害联盟之事,外加他手上通云馆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他实在找不到对付他的机会。
“你要是想将功折罪,就帮我办一件事吧。”
一点红惊讶地抬头看着江沣,这对他来说倒是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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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盟在长河郡建有驻地,专供联盟的门派成员暂住。
段词带着含情和禹棠,不便入住其中,再者他也不想见江沣,便租了一座富人家的别院,并让江湖盟驻地处其他通云馆弟子也搬了过来。
别院是江南式的园林,精致典雅,格局又兼具了北方的豪阔,不那么小家子气。
含情流连园中,摇着折扇啧啧赞赏。
“这么大的别院,长租下来,只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吧?你们通云馆这么财大气粗?”
“这些年我不太管江湖中的事,咱们通云馆致力于经商,倒是积攒了不少家底,这点小钱算不上什么。”
段词与身边的含情交谈,眼睛却时刻注意着远处的禹棠。她抱膝坐在水边,目光呆滞,神情悲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怕她想不开会自寻短见。
含情见他对她关怀备至,免不了猜测许多。
“我没听说过你有兄弟姐妹,哪里冒出来个侄女?”他扇子收起,捅捅段词的胳膊,一脸八卦相,“小姑娘痛失情郎心情抑郁,这院子适合散心,你考虑得很周到。你老实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要是没关系,你可以考虑考虑变成有关系哟,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段词啼笑皆非,“她是阿妩的女儿,我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哦……”含情会意地点点头,那就明白了。
他和段词最初见到,就是因为某夜外出寻美时,碰见他正在买醉。当时段词醉醺醺的,嘴里不停地唤着“阿妩阿妩”,让他听成了“啊呜啊呜”,还以为这个人脑子有毛病,大大嘲笑了一番。后来忘了怎么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认识了,直到现在,本应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已经是莫逆之交。
“旧情人的女儿,也无不可啊!”含情游戏人间,对很多事情比常人想得开,也没有很深的执念。比如小蜜蜂,觉得她大了可以自己独立了,说走就走,也不认为有什么可担心的。
段词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他探讨,只是不理会,很快含情就消停了。
他现在正等着江沣派人来兴师问罪。
禹棠是公主,他当然知道,也已经让人向奉天帝的人透露了她的消息,眼下接她的人应该正在路上。他不知道江沣抓她所为何事,但这次让他破坏掉,想必不会善了,而且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没见到她安全回到皇宫,他都不能放心。
每每想到当初阿妩死得不明不白,他都锥心一般的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强势一点,将她从那个人身边抢过来。
这次若是没有含情,今后得知因为自己的冷漠而错过了救阿妩唯一的女儿的机会,他还不知会如何悔恨。
作者有话要说: 於菟 [wu tu]: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