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哎!”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李氏的耳边响起,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心里一惊,“当家的,你怎么还没睡?”

“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杨天海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李氏以为他担心杨天河,翻身对着他,“你不是说四弟妹给四弟买了上好的人参吗?四弟养好身子是迟早的事情,就别担心了啊。”况且你在这里担心,指不定你那四弟现在睡得有多香呢,这话李氏只能在心里想,为人媳妇,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我不是担心四弟那里,而是这个家,难道你不觉得心寒吗?”杨天海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忧心忡忡,“今天是四弟,可指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家了。”

“呸,呸,当家的,你胡说什么,哪有人大半夜的这么诅咒自个儿的啊。”虽然李氏是这么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四弟出了事情,若是没有四弟妹帮忙兜着,你说他会如何?”不等李氏回答,他接着说道:“若是四弟没有娶四弟妹,他的身体垮了也就垮了,爹娘或者会给他拿药,可那药里绝对不会有人参,况且,不能干重活的四弟,要用药养着的四弟,时间一久,家里人恐怕不会那么积极,甚至会把他当成累赘,四弟的下场只会是拖着他虚弱的身体,慢慢地被熬死。”

李氏听着也有些感叹,“这不是没钱给逼的么?我们家里也不宽裕,若今天爹真出了银子,不说五弟的事情会受到影响,就是兴隆能不能再读书都成问题,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全家都跟着受罪吧。”

对于杨家的做法,李氏是赞同的,也理解的,曾经她和娘孤儿寡母的在城里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你说得是很轻巧,”李氏的性子杨天海是知道一二的,倒也不责怪,“可你就那么肯定,以后我们一家五口都不会碰上什么事?还是你觉得我和老四不一样?爹娘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你和四弟怎么会一样?家里的银子大部分都是你挣得,如若他们那样对你,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李氏反驳道。

杨天海笑了,可那笑容却没有多少暖意,“那是我的爹娘,我的亲人,你觉得你能如何?”

李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能如何,若是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她倒是无所谓,可对三个儿子的影响就大了。

“家里的银子虽然大部分都是我挣得,可你也不想想,老四这些年任劳任怨,在这个家的功劳就比我小吗?”杨天海是越想越难过,“一样的,无论是我,老三,还是老四,若是出了事情爹娘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你就没想过,到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人像四弟妹那般的帮我们。”

李氏张嘴,想了想说道:“当家的,你别这么想,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再说,等到五弟秋试中举,当了官,家里就不会再缺银子了,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希望吧。”杨天海不再多说,可他心里清楚,若是中举有那么容易,他在县城当厨子,见识自然多一些,即使是当了官,像他们家这样没有半点背景,那当官又岂能真是他们想得那么容易。

绣品的事情李氏并没有告诉杨天海,她想等她确认了之后再说。

这一晚没睡好的人有很多,可麦子熟了,在地里放着可不是事,若是不快点收回来,一场雨下来就遭殃了。

所以,杨家人一如既往的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看着杨天河紧闭着的房门,这一次,谁也没有去理会,只是锅碗瓢盆,说话走路的声音没一个注意想着要放低的。

不过,一张床上的三人睡得都很沉,外面的吵吵闹闹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等到司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的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杨家的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醒了就起来。”坐起身的司月看着睁大眼睛的杨兴宝,轻声开口说道:“今天自己穿衣服。”

“恩,娘亲,你就放心吧,小宝早就会穿衣服了。”杨兴宝小声地回答着司月的话。

杨天河醒的时候,屋子里一股饭菜和药的味道交杂在一起,门口两个炉子上的锅正在冒烟,眼睛一扫,司月正在给小宝梳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她灵巧的手下很快形成一个好看的包包头,小宝对着铜镜晃了晃脑袋,随后给了司月一个大大的笑脸,而司月则捏了他已经有点肉的脸蛋一下。

看着母子两的互动,杨天河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你感觉如何?”司月开口问道,“能起得来床了吗?”柔软的手敷在了杨天河的额头上,感觉到温度正常才松开。

杨天河愣了愣,回神过来用右手支撑着坐起来,身上除了有些酸软并无大碍,就是手指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睡觉前那么疼了,“能起来的。”

“那就起来吧,”拿过一套干净的衣服帮他穿上。

此时的杨天河才感觉到平日里不怎么在意的左手真的很是重要,看看,现在洗脸漱口都要人帮忙才能完成,“等吃了早饭,我给你洗个头,臭死了。”

完全不管杨天河别扭的心思,司月直接伤口撒盐。

“恩,爹,真的很臭。”杨兴宝用力地点头,表明他和娘亲都没有说谎。

得,看着小崽子这样,杨天河那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难受消失无踪,能不臭吗?他昨天可是出了很多汗水的,经过这一晚上的发酵,恐怕不仅仅是臭,还酸得很。

真正等到洗头的时候,杨天河别扭地坐在小凳子上,听话地将左手背在身后,感觉到头顶热水下来,皂角的香味伴随着那双柔软的手在他的发间穿梭,原本有些紧张的杨天河慢慢放松,到后来,甚至希望时间慢一些。

不过,时间并不会因为杨天河的希望而变慢,“好了,小宝,扶着你爹在院子里慢慢地走两圈,”司月看着这头发再擦也就是这个样了,“杨天河,你等到头发干了之后,就上床躺着。”

“好。”杨兴宝和杨天河同时说道。

这一上午,司月才感觉到杨天河之前的作用,花了不少的时间将屋子打扫干净,看着三人换下来的衣服,没有多少,可天知道司月有多久没有用手洗过衣服了,搓揉了好半天才到她满意的程度。

等到衣服晾好,教完小宝认了新字,让他自己练习后,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午时了,又开做午饭了,这忙碌得,她想歇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调理好杨天河的身体,这哪里是她该干的活。

而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杨天河看着忙里忙外的司月,心疼得不行,对发生的事情再后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这些事情哪里是司月该干的,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杨天河是全力地配合司月养身子。

下午就好多了,三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看着太阳烈,就让小宝扶着杨天河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之后杨天河躺在床上,司月在一旁绣花,杨兴宝刻苦的学习。

“司月,你昨天去找杨大夫是为了什么?”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天河突然开口问道。

司月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杨天河,“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都怪你,若不是你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说不定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讨论杨家人怎么刻薄狠毒,把亲生儿子往死里逼。”

说着这话时,司月紧紧地盯着杨天河,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

“然后呢,你有什么好处?”杨天河眉头皱了一下就松开,开口问道,语气里没有半点责怪,眼里却有些不赞同。

“当然有了,你也知道我在村子里名声怎么样?这可是扭转我名声的好机会,我怎么肯能会放过,”司月是丝毫不隐瞒她的用心,眼里是满满的恶意,“我带着那老大夫的条子,再从你三哥下手,又有杨大夫在,怎么着你爹他们也会背上一个冷漠无情的罪名。”

“至于你所说的好处,若我说,看着他们难受,我心里就高兴,你会怎么想?”司月笑着问道。

“不怎么想,”杨天河一开始就知道司月对爹他们很是不满的,对于司月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你这样是影响不到他们的名声,反而是你的名声会更糟。”

“为什么这么说?”司月皱眉,他看得出来杨天河不是为了维护杨家人才这么说得。

杨天河看司月是真的不懂,他想这是不是他昏迷受伤带来的唯一好处,阻止了司月的闹腾,“先说杨大叔,他曾经在大城市里的大户人家当过大夫,他就算不能完全猜到你的想法,却也能察觉一二的。”

司月点头,回想着当时杨大叔的表情,确实很像杨天河所说的那样,背后一凉,她似乎因为对付杨家的几场胜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见司月有听进去他的话,杨天河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司月一心想着为岳父岳母讨回公道而用激烈手段,到最后毁了自己,“烧嫁妆的事情你可还记得,虽然你并没有错,可在长辈们看来,你的手段太过激烈,虽不会让你的名声变坏,却很容易给他们留下你很能闹腾的印象,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因为你一年之内父母双亡而理解。”

司月想反驳,她是被逼的,可也不得不承认杨天河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