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花白的老者木然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佝偻着腰身,提着一盏红纱灯在前面带路,他看上去像是已有不惑之年,腿脚却十分爽利,在崎岖的小道上走得健步如飞。
那甚是风流俊美的年轻公子若有所思,他把铁伞啪地一声合上,大踏步地跟了上去,转瞬便把那富商方员外甩在了身后。
“哎,宁公子,您等等我!”
中年男人撒开两条短腿奋力地跑了起来,他本就生得胖,因为畏寒,身上里三层外三层,都快成了个大圆球。
大概过了半刻钟,老者在一间破木屋面前停下,那宁公子也跟着止了步伐,落在最后的中年男人总算赶了过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鼻翼也往外冒着白烟。
他走得太快,一个不察,脚下绊倒了石子,一个趔趄就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眼瞅着他的脑袋就要和泥地接触,伞尖抵住了他的脑门,黑伞的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事多磨,看来今晚方员外你收获颇丰。。”
方员外脑袋顶着那把伞,两条腿在地上胡乱蹬了两下,总算踩在地上站稳了,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裂开嘴笑起来:“借宁公子吉言了。”
引路的老翁把红纱灯挂在了木屋上:“之前定的红纱灯,送过来了。”
小木屋嘎吱一声从里面开了,一个裹着灰色大棉袄的壮实汉子打开门来,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他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直右眼的眼角横跨到左边嘴角,看起来十分狰狞。
男人扫了他们几眼,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路上辛苦了,几位进来暖暖身子吧。”
俊美的宁公子和方员外对视一眼,跟着进了小木屋,方员外从怀里掏出两块刻了子的黑色木牌。
上面一个是十号,一个是二十七号。
“宁公子是十号,我是二十七号。”
刀疤男仔细查看了木牌,挪动了桌子上的机关,一块巨大的砖石缓缓移动,露出一个仅供两人并行的洞口。
老者手里的红纱灯换成了更为严实的气死风灯,不管是一身锦缎的俊美贵公子还是裹成圆球的矮胖员外,都老老实实地紧跟在他后面走进地道。
负责接引的人验过了他们的身份,指引他们到木牌上标号的位置落坐。
宁公子坐在第一排,方员外在他正后面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拍卖已经进行到了九号,七号到九号里,就数那位曼妙女郎卖出的价格最高,因为她的身份,她最后被人以五千两白银的价格买了下来。
要知道,一些漂亮的官奴一般也只要五百两白银。
“接下来,拍卖的是十号展品:十七岁,上等品,起拍价,两百两白银。”
十号算是这些活物里姿色最好的一个,所以起拍价也比别的拍卖品更高一些。
“一千两!”
“两千两!”
金额一次次累加,一直到了八千两。
“三号客人出八千两,八千两一次,八千两两次……”
宁公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举起手中的牌子:“一万两……”
“八号客人出一万两白银,还有比价钱更高的客人吗?”
宁公子再次举了牌子:“纠正一下,我说的一万两,是一万两金。”
拍卖场上有人吸了冷气,一万两金买个漂亮玩意,要不是有钱,就是脑壳进了水,就连和他一起来的方员外都睁大了他那双绿豆点大的眼睛。
脑壳进了水的宁公子以绝对的高价顺利地把十号拍到了手。
他站起身来往后台走,方员外叫住他:“接下来还有很多好东西。”
宁公子转着手里的折扇,扇柄敲了下方员外的圆脑袋:“今儿个爷就带了这么点钱,你慢慢玩,爷先走了。”
负责保管货物的人当着他的面验了货,确保四肢健全,没瞎没聋没哑。
验过银票的真假之后,他给了财大气粗的宁公子一把钥匙和一块软帕:“十号不大听话,所以灌了四肢无力的药物,药效还有两日,帕子是塞嘴用的。”
后者看着笼子里的姿容昳丽的少年郎,唇角翘起来:“不错。”
这种活的货物,一般都是会有拍卖场护送出去,宁公子先上去,紧接着是他的货物,最后下面是送货的人。
然而那“送货郎”刚探出个脑袋,一柄锋利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许动!”
守在这里的军队,三分之二进入拍卖场,迅速地把整个场地控制住,将这群黑心贩子抓了个现行,今夜拍卖的货物也悉数被收缴。
之前的七号被人从地下拍卖场扶了出来,她眼圈有些发红,出来的时候,因为寒风打了个哆嗦。
“宁公子”示意属下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大衣:“江小姐受惊了。”
这些人也确实是胆子够大的,太尉家的嫡小姐也敢弄来卖钱。
江二小姐抬起头来,失声喊出来:“魏世子?”
魏宁道:“花城可没有什么世子,也没有太尉的嫡二小姐,只要您不说,今晚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该下蹲大牢的都被捆了,试图伤人的亡命之徒被就地处置,像江二小姐这类清白的货物也都被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