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已经被人捡走,自己挖了坑埋了,有的是一死死了全家,没有人给收尸体。
发言的人,都看向温柔可亲的代王,希望他能出来说两句话。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代王确实站出来说话了。
他看着魏宁,声音一惯的温柔可亲:“魏大人有何见解?”
魏宁皱眉:“洪水都已经退了这么久,尸体都腐烂了,诸位大人若是想去埋,尽管去。”
他们是站在外头议论的,徐元嘉正好进来拿些东西,听到议论的内容,又凑过来,对魏宁耳语了几句。
魏宁接着说:“尸体腐烂之后,若是就地掩埋,容易污染水源,造成疫症,若不将其焚烧,尸毒污染了土地,这青州百姓便没了活路。”
官员皆知晓,大旱之后伴着蝗灾,大水之后多发疫病,但鲜少有人知道,疫病是因何而起。
那先前发话的官员还有些将信将疑:“这可是真的?”
“徐广生的《广林游记》一书中曾有记载。”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也站了出来:“老夫记得《茂林春》中,也曾提到过,大水之后,多发疫病,皆是由百姓食不洁之水引起。”
达官贵人们喝的都是柴火烧过的水,但寻常百姓家,哪里来的那么多柴火。
没有水喝,他们便去用瓦罐接天上的雨水,瞅着哪里的雨水干净,直接取了水洼中的水来喝。
那官员便立马改了口:“那便按照魏大人所言,快些把那些尸体烧了。”
谁都不想待在一座充满疫病的城池当中,特别是此行有五皇子这样的尊贵人物,若代王有了闪失,即便他们没倒在病魔之下,最后也没法平安回去。
“百姓那边,也确实需要一个说法。”魏宁看向代王,“王爷是普济寺的弟子,对佛经了解甚为通透,还得劳烦王爷您为这些枉死的难民祈福,普度他们到西方极乐净土。”
怎么说,代王也算半个和尚,念经超度这种事情,由他来做再合适不过。
代王深深地看了魏宁一眼:“那公务还得有劳子规。”
代王连着太医,抄写出一些防治疫症的注意事项,徐元嘉看的书多,也被拉了过去。
魏宁叹了口气,开始着手处理这些公务。
益州刺史当真甩手掌柜,只派了人镇压暴民,其他什么事情也没干。
那边代王带着他的拥护者出去,徐元嘉又凑了过来:“子规这般愁眉苦脸,不若我帮你整理吧。”
魏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元嘉,然后一拍桌子:“你不早说,你找几个人指挥,帮着整理出来,我再来些。”
徐元嘉的本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对方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帮忙,他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有了徐元嘉的帮忙,魏宁的情况比先前好了许多,说是事半功倍也不为过。
一直处理杂事到晚上,魏宁连饭都顾不上吃,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还是徐元嘉替他拿了几个饼子来,让他好歹好歹填填肚子。
他肚子不叫了,其他人还咕咕直叫,魏宁看他们一眼,一挥手:“都去吃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偌大的地方,很快只剩他和徐元嘉两个。
后者凑到魏宁的跟前来:“子规同代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代王先前对魏宁的态度,可谓是非同一般。很显然,在代王的事情上,魏宁肯定有事情瞒他,而且还瞒了很多。
代王想撬他墙角,固然可恨,但事情的关键,从来是墙角的态度。
他并不想责问魏宁什么,但有些事情,倘若不说清楚,便令他如鲠在喉。
事后再提,定然会被魏宁糊弄过去,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元嘉:代王区别对待的这么明显,你没两句想法?
魏宁:不敢想不敢想
第40章
魏宁瞥了他一眼, 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饼子,咽了口唾沫:“能有什么关系, 一朝为官, 同僚的关系。”
徐元嘉接着追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表兄表弟的关系,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 他的确是我的表兄。”
事实上,魏宁以前都是十分亲热地喊代王表兄,在对方还不是代王的时候便是如此。
哪个小孩子不喜欢温柔可亲的兄长呢,代王虽然长相不算是顶好的,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连那些面目凶恶的野兽都爱同他亲近。
尽管代王不常在京城久居, 也不像其他需要日日上朝的皇子一样, 天天能见,但他的存在感,始终就没有低过。
不过对魏宁来说,亲亲热热叫代王表兄,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算了, 他自己跨不过去那道坎。
那些事情,若是徐元嘉来做,他都可以理解,毕竟设身处地想一想, 自己对自己的敌对阵营的人,也不好到哪里去。
但被亲近的人所利用背叛,那才是无法原谅的事情。
徐元嘉的注意力,从头到尾就没有从魏宁脸上挪开过,他后面追问的时候,魏宁显然沉浸在回忆当中,连周身的气息都陡然变了许多。
要知道魏宁对他都没有如此动容过,若是说简单的表兄表弟的关系,又怎么会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