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我乘人之危,用江北数万百姓的性命做威胁,皇上才会突然下旨赐婚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越说越委屈,那小脸儿哭得,吴胜一个太监看了都心疼,忍不住又出言安慰。
杜晓瑜一直缩在角落,卷翘的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怜又无助。
吴胜道:“奴才还是先把姑娘送回去吧,至于楚王殿下方才说的那些话,奴才定会如实禀报给皇上的。”
杜晓瑜这才微微动容,抬眼看他,“禀报给皇上有用吗?”
“有用,肯定有用,皇上一旦听闻,势必会亲自出面为姑娘做主。”当务之急,是先把马车里的小祖宗给哄乖了,否则要是还想不开闹自杀,他这个当奴才的回去可怎么交差呀!
杜晓瑜抹了把脸,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吴胜把簪子还给她,“姑娘自己整理一下仪容吧,免得回了杜家让长辈们担心。”
杜晓瑜伸手接过簪子,自己对着矮几的反光面整理了一下。
虽然不可能恢复出门前的妆容,不过看起来比之前的狼狈正常了不少。
吴胜稍稍放了心,继续驾车,载着杜晓瑜回了杜家。
因为时辰尚早,杜家这边没想到杜晓瑜会提前回来,所以没有人出去迎接,没惊动多少人,她直接回了海棠居。
静娘见她双眼有哭过的痕迹,问了几句,杜晓瑜悄悄跟她解释了一番。
静娘反应过来,没敢再多嘴,马上给杜晓瑜重新梳妆。
等杜晓瑜提前回来的消息传到德荣堂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见了老太太以后只说自己因为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老太太问:“皇上和太后娘娘没说什么吧?”
“没说。”杜晓瑜摇头。
“那就好。”老太太松口气,在家吃团圆饭也挺好,免得五丫头一个人入了宫,一大家子人跟着提心吊胆。
——
吴胜回宫以后,把楚王的“恶劣行径”禀报了弘顺帝,想到杜晓瑜险些自杀的情景,至今还止不住地后怕,“皇上,杜姑娘到底在江北瘟疫一事上立了功,又是未出阁的女儿,楚王殿下说打就打,那姑娘能受得了吗?哭哭啼啼地闹自杀呢!”
“混账!”
弘顺帝怒不可遏,这才眨眼的工夫不见,那个逆子又给他惹事!
杜晓瑜献药有功,江北百姓都知道,要是这么个大功臣被皇子羞辱自杀,传出去皇家脸面还要不要了?他这张老脸还有没有地儿放?
“那皇上您看……”
弘顺帝冷沉着脸,“宣楚王入宫!”
吴胜马上下去。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以后,傅凉枭被传来了养心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
傅凉枭敷衍地行礼。
弘顺帝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请安?你只差没把朕给气死了!”
傅凉枭挑眉,“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弘顺帝手指挖着他,“朕且问你,之前吴胜送杜晓瑜回家的时候,你在半路上都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啊!”弘顺帝没让坐,傅凉枭却站不住了,自己找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整个人懒得跟没骨头似的,“儿臣就是觉得这女人太心机,竟然敢以江北数万百姓的性命作为要挟,让父皇赐婚,她这胆儿也太肥了吧?”
“你胡说八道!”弘顺帝气得不行,“谁告诉你她威胁朕了,一个小女人而已,她吃熊心豹子胆了敢威胁朕?”
别说杜家并没有以方子和草药作威胁,就算真有,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堂堂皇帝被一个小女人牵着鼻子走,这事儿传出去还了得?
傅凉枭剑眉微挑,“那这么说,赐婚全都是父皇的主意?”
“你说呢?”弘顺帝冷沉沉地盯着傅凉枭。
“那儿臣怎么听说,是杜晓瑜威胁父皇……”
“你听谁说的?”弘顺帝重重拍桌。
傅凉枭但笑不语。
弘顺帝怒道:“往后谁要敢再说这种混账话,朕诛他九族!”
傅凉枭懒得听,站起身来要走。
“站住!”弘顺帝气得嘴角肌肉直抽搐,“不用等初六了,朕随后就让礼部给你弄两只金雁,你马上去杜家纳采,把人姑娘给哄乖了,否则她要是自杀,朕便唯你是问!”
傅凉枭不乐意,“今日可是年三十,晚上还有除夕宴呢!”
“年三十怎么了?”弘顺帝鼻孔冒烟,“你年三十动手打人你还有理了是吧?还有,晚上的除夕宴,你少来给老子添堵,滚一边儿去!”
傅凉枭爱答不理地出了养心殿。
见弘顺帝气得脸都绿了,吴胜赶紧给他倒杯茶顺顺气。
弘顺帝余怒未消,吩咐吴胜,“你去找几个人盯着楚王,务必要让他今日上杜家门纳采,这事儿绝对不能闹开来。”
“奴才遵旨。”吴胜马上下去安排人。
怕奈何不得那个孽障,弘顺帝干脆弄了几个大内高手去看着。
于是乎,本来想回府睡觉的楚王被捉到了礼部,抱上金雁,拿上纳采的其他礼品,又被监督着去杜家。
彼时杜家刚祭奠完先祖准备吃年夜饭,何总管突然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太爷,老太太,大事不妙。”
二老一听,变了脸色,“这是怎么了?”
何总管指着大门方向,说:“楚……楚王殿下他、他抱着金雁来纳采了。”
“什么!”老太太腾地一下站起来。
大年三十的纳采,这是哪来的礼数?
杜程松以及其他人均是一脸茫然,一双双眼睛看向杜晓瑜。
杜晓瑜缩了缩脖子道:“你们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总管抹了把冷汗,问:“那要不要让王爷进来?”
老太爷最先回过神来,“还不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