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马蹄的嘚嘚声,一位娇美的妇人一身骑装策马而来,扭头看了眼身后身着盔甲的男人:“死了吗?”
“本王可是请的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保证万无一失,阿姊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过去验尸。”
少安公主淡淡瞥了他一眼,径自翻身下马,一步步向着这边走来。
穆焕躲在父亲身后的一棵大树后面,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尹明德端坐在马背上,见少安公主蹲在穆彭彦的尸体旁神情复杂,他吐了口气:“阿姊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又有何可后悔的?你嫁给他这么多年,从不曾得到他的心,甚至因为穆焕的事日日对你冷颜,如今他死了你该觉得轻松才是。”
他话音刚落,却听得那边的少安公主大叫一声。尹明德觉得事情不对,由于树木和草丛的遮挡,那边的情况却又看不真切,他犹豫着没敢上前:“阿姊,发生了何事?”
少安公主痛苦地捂住了眼睛:“眼睛,我的眼睛!尹明德,你快过来!”
尹明德闻讯翻身下马,待走近一看却见少安公主此刻鲜血流了满颊,痛苦的闭着眼睛。他戒备地看了眼地上的穆彭彦:“怎么回事?”
少安公主道:“有一只猫,有只猫突然跳出来抓了我的眼睛,你快给我找到那只猫,我要杀了它,杀了它!”
尹明德环顾四周,却并无任何踪迹,犹豫片刻后开了口:“我先带你回去找御医,待会儿禀明了圣上,我们再回来寻找这畜生。”说罢,他将少安公主扶上马背,奔驰而去。
而另一边,穆焕一瘸一拐地向着远处奔逃着,纵然伤口疼的让他浑身颤栗,他仍咬牙不肯减慢步子。待会儿若是圣上封锁了整个林子,他就不好逃了,何况她如今这般模样纵然不被抓住,也要成为野兽的盘中餐了。
他不怕死,可他现在不能死,他要活着,活着才能给父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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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一抹晚霞炫丽地挂在天边,像火烧一样。
“绵绵!”苏筠睡梦中惊叫一声,整个身子猛地抽出一下,瞬时便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就这么倚在矮榻上睡着了。
想到绵绵半个月了还不曾回来,苏筠内心一阵失落。
这时,樱桃从外面回来,对着苏筠道:“姑娘,侯爷回来了,宣您去书房呢。”
苏筠此刻满心扑在绵绵身上,如今听到这话不免觉得烦躁:“父亲怎么这时候找我,可说了何事?”
见樱桃摇头,苏筠也没再问,虽满心不愿却也只得任命的去见。
独自一人到了苏鸿祯的书房,苏鸿祯正在书案前坐着批阅一份公文,见她进来略微抬了抬头,将手边的公文合上。
苏筠走上前对着他施了一礼,娇娇柔柔地唤了声父亲。
苏鸿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这才道:“今儿个圣上在围场举行狩猎,定北侯和少安公主夫妻二人遭到暗算,定北侯被一箭穿喉,少安公主的眼睛也瞎了。据少安公主说,她是被一只猫给抓伤的,圣上正命人挨家挨户的查探,你养的那只绵绵呢?”
苏筠微微吃了一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绵绵半个月前就已经不见了,到现在还不曾回来。”说罢似又想到什么,随机反驳道,“父亲,绵绵素来很温顺的,这件事必然跟它没有关系。”可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有几分紧张。
苏鸿祯自然也不相信这件事会是绵绵干的,他看了眼女儿:“希望是这样,据说抓伤少安公主的那只猫身上被人射了一箭,若绵绵没有受伤,自然也就于它无干。为此叫你过来,也只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晓得厉害。绵绵无事也便罢了,倘若有丝毫的可疑之处你都绝不可以包庇它,否则……可是大罪。”
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苏筠心上的担忧和恐慌越发严重起来。它素来很安分的,前段日子一声不吭的跑出去,该不会真的是伤害少安公主的凶手吧?
可是,她的绵绵又为何会伤害少安公主呢?她想不通,也想不透。
她担心的双手合十,低喃着阿弥陀佛,心中祈祷绵绵千万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苏筠每天都在自己的皖云阁里等着,却再不曾等到她的绵绵回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日子里圣上突然病重,汤药喝了许多总不见效,朝中大权悉数落在了魏王尹明德手中。
这阵子武陵侯经常到夜半子时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魏王尹明德也隔三差五的亲自登门来造访,在书房里同武陵侯一聊便是半日。
不知为何,苏筠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尹明德和父亲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天大的事情。
或许,这长安城里马上就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这日,天还未大亮她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一睁眼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祖母。
苏筠诧异的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祖母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道:“筠筠,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和玠哥儿夫妻二人一起乘车前往繁州城,去你二叔父那里住些时日。你的事我已经全都和玠哥儿说了,他会好生照顾你的。”
苏筠越发不解:“为何这时候让我们过去?”她细细打量着祖母的神情,突然抓住了祖母的手腕,“尹明德要谋反了是不是?”
老太太吓得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只怕也就是这几天了,争夺皇位凶险万分,搞不好便是抄家灭门之罪,我和你父亲商议后决定送你和玠哥儿去繁州,你叔父在那里任知府,你们去投奔他,只要这长安城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可逃得远远儿的,再也别回来。”
“父亲为何偏要淌这浑水,那尹明德颇有城府,又生性多疑,纵然父亲帮他登上帝位,到时候必然遭他忌惮,今后的日子未必就会比现在好过啊。”
“你早先曾以苏筠的身份嫁给他,如今筱儿又是魏王侧妃,你父亲现在是拉弓没有回头路啊。即便他不帮魏王,我们侯府和魏王的这层姻亲关系也是割不断的,魏王若出了事,咱们又如何独善其身?”
“可是……若我们苏家当真到了生死关头,我又怎可弃祖母而去?祖母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苏筠拉着祖母的手乞求道。
老太太却坚决摇头:“祖母我在慈云庵里清净了十几年,如今家族陷入危险,我怎能苟且偷生?这是你祖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祖母要留在这里与侯府共存亡。”
“祖母不走,那筠筠也不走。”苏筠倔强地扑进老太太怀里,怎么也不肯答应。她不明白,明明前几日一切都还好好的,后来定北侯遇刺、少安公主双目失明,紧接着朝中便出现了这样大的变故,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人暗中操控着一般,实在太让她心中难安。
定北侯刚死尹明德就这般亟不可待的谋划,难道当真只是巧合吗?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得后颈被人打了一下,大脑一沉,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老太太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苏玠:“你下手重不重啊,我可是告诉过你的,这是你姐姐,不是原来那个阿简。”
苏玠道:“祖母放心,我有分寸的,阿姊一个时辰后便会醒过来。”昨日夜里祖母突然传他去瑞安堂,说苏简其实就是他死去的姐姐苏筠,其实直到现在苏玠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实在难以相信世间会有这般离奇之事。可这件事却又是祖母亲口告诉他的,祖母自然不会骗她。
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小姑娘,苏玠心里很是复杂。
老太太道:“都这时候了,你发什么呆,这时候估摸着城门已经开了,赶快带你妹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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