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跳来跳去,扇动着小翅膀大叫:“你有本事不说话,你有本事吃我啊!我这么小一点,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
这小凤凰的算盘打得非常好:既然烛九阴如此巨大,那么他刚好可以利用灵巧娇小的优势,像当初和金翅鸟打架一样顺利地取得胜利。等他打赢了,就能再顺势将这条威风凛凛的大蛇收为小弟。然而他这回失策了,烛九阴原身巨大,但当它把小凤凰锁定为猎物之后,立即跟着变换了身形,瞬间缩小成为了一条不过尺长的小蛇。
小凤凰被这条蛇缠住了,浑圆的小身体扭来扭去,就是无法逃脱烛九阴越来越紧的压制,小凤凰啾啾大叫着:“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要喷火啦!现在你还有承认当我小弟的机会!我倒数五下——五!四!三!嗷!”
还没等他数完,烛九阴便严严实实的紧了紧身体,差点肋得小凤凰呕出早上吃的练实。他勃然大怒,扭了扭后便喷出了一道炙热的火焰,火星子落到地面上,将玄铁浇筑的砖石都烫得化掉了。
烛九阴不为所动,它张开血盆大口,小凤凰只感到一股寒气涌上,连他的凤凰火都被压住了。他吓得啾啾大叫了起来,紧紧地闭上了豆子眼,用尽最后力气滚来滚去,甚至还挤出了一点悔恨的眼泪:“微……兼……我再也……不……打架……了。”
他放弃了挣扎,安详地蹬了蹬腿儿。
“这是你说的,小圆圆。”
忽而,小凤凰感到把自己勒得喘不过气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小凤凰一个激灵,如蒙大赦一般深深地、兴奋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浑身瘫软,摊着小翅膀,晾着肚皮倒在地上,歪头看过去。
星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过来了,单手卷着一条蛇,稳稳地捏着那蛇的颈部。
他慢悠悠地打量了一下地上这颗圆球,提点了一句:“烛九阴鳞片是辟火的,当年后羿射下九个太阳之前,就是请的我帮他猎杀了一条烛九阴,而后将鳞片交给他做成箭头。”[1]
小凤凰从地上爬起来,飞去了他另一只手中,蹲得圆圆的,眼泪汪汪的瞅着他,十分感动:“微兼。”
星弈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见了谁都敢冲上去打架,哪一天你自己被做成了烤圆圆都不知道,笨。”
小凤凰垂头丧气地道:“我是想把它收了,当我的小弟嘛。”
星弈笑了:“它已经老得神志不清了,入了魔,没办法当你的小弟了。”
小凤凰抬起眼睛,谨慎地望了望被星弈捏住的舌头,有点犹豫:“那他入了魔,以后要怎么办呢?”
星弈道:“烛九阴本就是极度凶险的上古蛇灵,煞气深重,传说它的眼睛直通阴间地狱,如今入了魔,若是放在别处,大约都会被剥皮抽筋,劈碎元神而死。”
小凤凰“啊”了一声,又瞅了瞅那条蛇:“有点可怜,我敬它是一条打得过我的好蛇。那微兼,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呢?”
星弈想了想:“办法也不是没有。魔道之所以成为魔道,是因为但入此道便几乎不能回头,魔道获取力量的速度与成效远在神道之上,而与此相应的代价是神志丧失、心神消退,最后变为嗜杀嗜血的行尸走肉。因为力量太多,寻常人无法用修为和心智压住;仅有的能压住的那几个,也通常短命,故而魔界江山易改。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发挥和强大的神志、修为一样的力量,用来压制这种气息,那么说不定也是能让入魔的人慢慢消退的。”
小凤凰歪头想了想:“星盘吗?”
星弈“嗯”了一声:“也只是个猜想罢了。你若是不愿见这条烛九阴就这么死在我手上,那么我便将它放入星盘中压着,到时候再看看它的造化罢。”
小凤凰高兴地啾啾了几声:“那这么说,我还是有可能收一条烛九阴当小弟的吗?”
星弈瞥他:“成天想着收新小弟,也不见你关爱一下老小弟,金翅鸟最近来的勤,你那个小煤球呢?你怕是晾了人家有大半个月阿罢。”
小凤凰听了他前半句,插嘴就要反驳道:“你管我收小弟的时间,不如好好准备一下我的惊喜,微兼。”但当他听见后面“小煤球”三个字的时候,整只鸟都激灵了一下。
星弈给他数:“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去忘川来回两天,这几天数礼物又是四天,你大半个月没去找人家玩了,估计也没提前打个招呼罢?我若是你的小煤球,风里雨里等你大半个月都没有人来,定然就伤心得走了。你说你坏不坏。”
小凤凰快哭了:“我没有,我不是。我我我……我把小煤球给忘了!”
前几天他正伤心,后来与星弈说通了,又太过高兴。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只小肥鸟急得转了一个圈儿,而后拍拍小翅膀直接冲了出去,半晌后又冲了回来,匆忙地叼起几样珍稀的礼品,说要给小煤球赔礼道歉。
星弈瞅着它窜来窜去,而后一溜烟地消失在了眼前,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他随手一点,引出星盘,将那条烛九阴塞了进去,而后闲庭信步去了冶炼室中,嘱咐大仙娥:“我闭关了,晚上之前不会出来,别人问起时就这样说。”
大仙娥道:“是,帝君。”
他走进冶炼室,随手关了房门,转瞬间又将自己化成了一个漆黑的小圆球,从后窗溜了出去。他一边敦敦地走着,一边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姿态:步子迈得正,翅膀揣得紧,乌黑的小豆眼里仍然散发着严厉和肃穆的光芒,只不过此时顺应情景,还要带上些许孤寂和悲伤。
星弈去照了照光可鉴人的冰面,满意地啾啾了几声,而后闲庭信步,去找他的小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