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贵女话音刚落,另一位贵女也是嘻嘻笑着道:“瞧黄妹妹说的,倒像是芝韵妹妹捡了便宜一般,依我看呀,倒是英武将军有了福气,芝韵妹妹美貌无双,才情也是一绝,大楚的第一美人,又是大楚顶顶有名的才女,能娶了芝韵妹妹这般出色的女子,可真是不知羡煞了京中多少儿郎。”
若说方才那位贵女的话是在祝贺沈芝韵,如今这位贵女的话,很明显就是捧着沈芝韵说话了,可是偏生这人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沈芝韵这般的人物,即便不需要人捧,容色,才情,都在那里摆着,怎么瞧着都是极为出色的。
即便是沈芝韵这样女中翘楚,如今被一群贵女簇拥着拿两人的亲事恭维,还是忍不住有些面容泛红,难得的有些羞恼道:“各位姐妹可别打趣芝韵了,芝韵不过蒲柳之姿,本事配不上英武将军的,这门亲事是姨母做主定下的,芝韵不过是沾了长辈的光罢了。”
以沈芝韵在大楚帝都贵族圈子中的地位,说出这般的话来,委实已经算是自降身份了,这下一众人心中更是如明镜一般,认定了沈芝韵已经这门亲事,估摸着两人的好日子也是没有多久了。
这一群人眼中,却是丝毫没有考虑到慕流苏对沈芝韵是否欢喜,毕竟慕流苏再如何名动天下,那也终究是个男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沈芝韵这般才貌双绝,身份地位极高的美人,岂不更是完美。
“我瞧着芝韵姐姐的样子,估摸着姐们这喝喜酒的日子,应当是隔不了多久了。”有人掩嘴而笑,眉眼更是欢喜。
能在沈芝韵周围近身的,自然也是京中一等一的贵女,这般的贵女,姿容举止本就差不到哪里去,如今一群美人笑做一团,当真是看的其他公子哥儿们好一阵心神荡漾。
“呵呵,本小姐当是谁在这里议论沈家小姐的亲事呢呢,原来竟是沈家小姐本人,沈小姐如今倒是好兴致,舍得让众人在人多场合提及这事儿了,想当初本小姐提了一句沈小姐与英武将军的亲事,沈小姐可是差点没有发大火呢,如今倒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了,这前后对比,倒是让人好生佩服。”
一人身穿着鹅黄色的灯笼水袖云锦百褶裙,手中一方素色锦帕微微捂着红唇,笑得分外开怀,踩着绣花鞋一步一步娉婷而来,端的是秀雅至极,然而那言语间的嘲讽之意,以及面上的笑意只是牵动了面皮不曾动了肌肤,委实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觉不适,平白将那一身鹅黄色的嫩色纯真折损得干干净净。
敢在李家的宴席上,如此针对沈芝韵,除了因为沈芝韵在宫中丢了脸面的李玉竹还能有谁。
按理说来,李玉竹委实不该怪上沈芝韵,说起来宫宴上的事儿若不是有沈芝韵提点,李玉竹全然是被慕婉瑶当了枪使还不自觉。
可是当初慕婉瑶已经被她扇了一个耳光,且现在慕婉瑶已经从高高在上的慕家四小姐沦为了一个低贱嬷嬷的女儿,完全没有资格和她作对,她自然不会再将心思放在慕婉瑶身上。
更何况她与沈芝韵的梁子并不是因为宫宴上的事情才接下的,而是因为两人原本同是庶女身份,却是造化弄人,沈芝韵能得活成这境界,成为大楚贵女之中的第一人,李玉竹却仍旧是李家不得宠的庶女,甚至连家中的长姐李毓秀都压了她一等,更别提整个大楚的贵族圈子了。
人的嫉妒心里总是来的莫名其妙,这也就造成了李玉竹素来与沈芝韵不对付,恨不得处处找沈芝韵的不是,可偏偏沈芝韵这个女人手段又极高,从小到大,李玉竹与沈芝韵也算是打了无数交道,找了无数祸事儿,却是丝毫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沈芝韵秀雅面容微微一僵,眸光落在众人之外的李玉竹身上,一双眉目闪过些许冷艳神色,她看了李玉竹一眼,却是轻轻捂着红唇低低一笑:“原是玉竹妹妹来了,芝韵记得宫宴之后右相大人便将玉竹妹妹送到祠堂处反省了数日,芝韵原以为今日瞧不得玉竹妹妹了,没想到今日生辰宴,玉竹妹妹倒是难得出现了。”
这话可不就是明摆着忽视了李玉竹方才夹枪带棒的一堆讽刺之话,反而另外提出了李玉竹被关祠堂的事儿,绕着弯儿里将宫宴之上李玉竹的丑事儿提了出来,暗中转移了注意力。
末了,沈芝韵还极为轻柔的开口补了一句:“芝韵既然与玉竹妹妹相识,那便也好言提醒妹妹一句,这人些话也是一门技术,该说的才能说,不该说的,还是少说的好,否则一个大家闺秀,整日里外祠堂反省,想来传出去也不是如何好听,玉竹妹妹还是听姐姐一句劝的好。”
李玉竹果然脸色一阵涨红,看着沈芝韵那张美貌夺目,带着温雅笑意的面容,更是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碍眼的脸划得个稀巴烂。
也是知晓沈芝韵有那么一张厉害的嘴,李玉竹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不去与沈芝韵辨驳这些东西,反而扭头去与看向慕流苏的方向,冷笑道:“英武将军,芝韵姐姐素来并不心悦于将军,当初我不过提了一句将军快些归京了,芝韵姐姐便一副快要发怒的模样,也不知晓英武将军是如何看待你与芝韵姐姐之间的这一纸婚约呢?!”
慕流苏正逗弄着糯米上瘾,虽然瞧着沈芝韵这边出了事儿,但是总归沈芝韵的手段不用他来应付,且她与沈芝韵除了那一纸婚约,委实没有别的关系,她也没有那些心思和沈芝韵扯上关系。
她自然知晓这群女人讨论的是她与沈芝韵的亲事儿,不过这亲事儿早晚都会解了,如今既然还留着,嘴巴长在她们身上,她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闲情逸致为了这些小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打算就这么安静听完这些闲谈也就罢了,哪里想到会突然窜出来一个李玉竹,平白闯到她面前,非要将她扯进去。
才来了一个慕嫣然坏了自己兴致也就罢了,突然还冒出了一个李玉竹,方才还是两个人的世界,陡然变成三个也罢了,如今李玉竹这一句话,却是生生将整个正厅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慕流苏身上。
姬弦音迤逦凤眸动了动,眉眼间竟是有些许冷冽的肃杀之意一闪而过,初一瞧着主子身上气势不太对劲,知晓李玉竹也是惹了自家主子了。
初一不由在心中感慨,主子也真是的,本就是宴会,哪里会有什么二人世界的说法,即便方才慕二小姐没有过来,暗中也有无数爱慕的神色暗中看着英武将军的,如今只不过是多了无数双眼睛罢了,委实用不着动怒。
然而姬弦音似乎当真是心情不好,看着李玉竹便要开口,慕流苏自然注意到了姬弦音神色上染着薄凉怒意,面色寒冽,委实有些心情不郁。
不过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自然是不愿意看着姬弦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李玉竹起了争执的,在慕流苏眼中姬弦音如此珍贵,便是这区区小事儿,她也不愿意惹了弦音心情不郁。
“弦音,”慕流苏开口唤住了正欲开口的慕流苏,微微起身,将桌上的糯米双手捧了起来,分外温柔的递给姬弦音,皓月面容上带着莹润笑意,委实是一笑生辉,“好生照顾糯米,我来处理便是。”
看着慕流苏那笑靥生辉的面容,姬弦音眉眼间的冷意顿时淡去了不少,他伸手接过慕流苏递过来的糯米,逶迤凤眸也微微染了几分清浅笑意,衬着他艳绝逶迤的容色。
眉眼氤氲,朱砂摄人,唇色嫣然,委实是美得惊心动魄。
姬弦音音色逶迤道:“等你。”
慕嫣然原本还颇为忧心的瞧着李玉竹针对的慕流苏,如今瞧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互动,顿时一张温婉面容阴沉如水。
☆、第一百七十章什么东西
李玉竹方才说的话也是让沈芝韵面色大变,看着李玉竹神色颇为恼火。
那个时候她对慕流苏的心态完全不一样,李玉竹因为与她不对付,所以琢磨得懂她的心思,知晓她对慕流苏没有那份心思。然而如今她心境变化,李玉竹想来也是瞧出了,这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她和慕流苏有个好姻缘。
当初她在水云居,废了好大的心神不惜学着那些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慕嫣然答应相助,她原本还等着慕流苏对她有所改观,如今被李玉竹捅破先前的事儿,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
她素来温婉的面容上带了极重的冷意,盯着李玉竹道:“李玉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玉竹已然被慕流苏无视了自己,漫不经心的和姬弦音说话给气的不轻,她指名道姓的问着慕流苏,就是想让他气的和沈芝韵闹翻,然而看慕流苏如今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想搭理自己。
她不由有些气大,她已经说明白了沈芝韵这个贱人并不心悦慕流苏,甚至外人提一句都觉得极为嫌恶。
对于男子而言,这样丢脸的事情,慕流苏不和沈芝韵翻脸,居然还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不成当真是沈芝韵这个狐狸精将人迷得神魂颠倒了?
宫宴上的事情,她对慕流苏的印象本就不好,如今慕流苏还如此袒护沈芝韵,她更是冷笑了一声,也不搭理沈芝韵,只是对着慕流苏道:“英武将军原来如此宽心,一个提一句将军的名字都觉得惹人嫌恶的女子,英武将军却是如此偏袒,当真是少年英杰。”
言下之意,就是说慕流苏被沈芝韵这个女子嫌弃还赶着脸上去讨好,委实是太过丢人。
沈芝韵听得面色更是阴沉,偏生这话她却不能接,若是沈芝韵否认了嫌恶慕流苏的事儿,那便是说他早已经心悦慕流苏,即便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亲事一说,沈芝韵这般明目张胆的在帝都贵族一辈中承认这事儿,也是会损了自身闺誉,成为他人笑柄的。
更何况,沈芝韵咬了咬牙,慕流苏原本就和他商议过解除婚约的事儿,若是她在此处昭告天下自己对其有意,日后若即便真的婚约解除了,那丢脸的也是她自己。
可是若是不反驳的话,慕流苏必然会知晓自己以前对她无意,她本就认为自己对她无意,也对这门亲事无感,她虽然先前便否定了,但是李玉竹如今提出来,她不反驳,估摸着更是让她有了解除婚约的心思。
沈芝韵想着,贝齿便咬了咬唇瓣,她极少被人逼到这般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两难境地,该死的李玉竹,当真是惹恼她了。
慕流苏慢悠悠将糯米悠然放到姬弦音手中,听着李玉竹连珠炮一般的责问,脸上也是颇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