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道:“怎么证明?”
贺兰骏从他身上下来,邪肆一笑,道:“本宫那日曾当着众卿的面说,要在你这幅画上再添几笔,邀他们前来鉴赏。他们已经期待许久,本宫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作画的工具已经备齐,明日便能教他们一饱眼福,顺便验证一下你是不是裴懿派到本宫身边的细作。”
沈嘉禾坐起来,边整理衣衫边道:“听起来似乎很刺激。”
贺兰骏点头,道:“的确很刺激,你可以期待一下。”
沈嘉禾道:“好。”
*
“殿下,方才太子殿下遣人来传话,请您明日巳时去太子府赏画。”
“赏画?赏什么画?”方问出口,裴懿蓦地懂了。
这几日,裴懿一直在矛盾中挣扎。
一方面,他想把沈嘉禾救出来,一想到太子会对沈嘉禾做什么,他便直欲发疯。
另一方面,他却想趁机让沈嘉禾吃吃苦头,没有对比,沈嘉禾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有多好。
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但贺兰骦却做了一件事。
他不知用什么法子翻出了去年赈灾时椿州知府张映丞侵吞赈灾银两的事,而张映丞是太子妃的亲哥哥,原只是一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由太子亲自推举一跃成了椿州知府。张映丞出事,太子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贺兰骏这几日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应当无暇顾及沈嘉禾。
裴懿沉默片刻,道:“公羊素筠那边怎么样了?”
景吾回道:“属下下午时去探听,沈落玉说,世子妃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还略进了些饮食。”
裴懿起身,道:“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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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素筠正准备梳洗睡下,忽听下人通报裴懿来了,悚然一惊。
她急忙调整好情绪,作出悲愤的样子,厌恶地看着走进来的裴懿。
裴懿自顾自坐下,道:“你们都下去罢。”
下人们鱼贯而出,公羊素筠惶恐道:“你又想做什么?”
裴懿淡淡地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是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来问问你。”
公羊素筠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并不言语。
裴懿径自道:“那日你来找我,见我已醉得不省人事,为何不自行离去,反而留了下来,还将下人们悉数摒退,单独留在了房中?”
公羊素筠早料到他会有此疑问,已提前斟酌好说辞,于是道:“因为我在这个王府里一日也待不下去,想等你醒来,允许我回娘家暂住几天,所以才留了下来。至于为何要摒退下人,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我与你交恶,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这个解释你还满意么?”
裴懿沉吟片刻,又道:“那我强迫你与我欢-好的时候,你为何不呼救,反而任我为所欲为?”
公羊素筠声泪俱下,道:“你让我怎么呼救?我是你的世子妃,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你让我以什么立场呼救?”
裴懿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沉声道:“那日我心情不好,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你……你莫要放在心上。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将你的清白还给你,只能从其他方面尽量弥补你。你不是想回娘家住几天么?那便回罢,但也别住太久,让你父兄察觉咱们感情不睦便不好了。”
公羊素筠闻言一怔。
成亲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裴懿温和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习惯了裴懿的恶劣,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憎恶他、仇恨他。但他突然如此温和地对待她,公羊素筠心里蓦然便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毕竟,她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如今还要千方百计把这个孩子安到他头上。她于他,也是一个坏女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恨他呢?
裴懿见她眼泪落得更凶,只觉心烦意乱。
他最不擅哄人,而且从来没有哄过女人,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愣了半晌,才道:“好罢,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好了,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若是不想回来,便写一封和离书给我,将我休了罢。”他顿了顿,又道:“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待你……的确是太坏了,你如此厌恶我也是我咎由自取。从咱们成亲那天起,我便因为一件事生气烦躁,不知不觉便将气都撒在了你身上。咱们现在处到这步田地,错全在我,我跟你赔个不是,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好过些。”
说完,裴懿起身,径自走了。
公羊素筠伏在案上,泣不成声。
*
第二日,一众人等汇聚太子府。
裴懿,贺兰骦,叶嘉泽,贺兰骙,荆默庵,程朗……几乎汇集了浔阳城中一众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贺兰骏道:“前几日本宫说要邀请众卿赏画,今日这画终于作好,特请众卿前来品鉴,瞧瞧本宫的画工如何。”
一众人顺势溜须拍马一番,贺兰骏应答几句,道:“众卿随我来罢。”
众人随贺兰骏来到一处校场。
校场呈圆形,外围设有两人高的栅栏,栅栏上围着幕布,故而众人看不清内里形状,纷纷翘首以待。
只听贺兰骏一声令下,数十名围校场而立的守卫一齐摘下幕布,校场内的情形豁然现于眼前,立时响起惊呼声一片。
校场正中,放着一个巨大铁笼,形状宛如鸟笼,只不过比鸟笼大了百倍。
铁笼之中,静静立着一个红衣美人,红衣铺展于地,宛如凤尾,而那美人便如一只华丽的凤凰,美得教人忘记了呼吸和心跳,仿佛所有的光芒都撒在他身上,耀眼得教人睁不开眼睛。
这囚于笼中的红衣美人,正是沈嘉禾。
他身穿华服立于笼中,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片刻,终于找到了那副耀眼的黄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