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他眼睛明明在笑,可眼底的幽光却又像伺机喷出毒液的蛇,让沈之言不由眉头一皱。

这人给他的感觉,很是碍眼。

沈之言转过头去不做理会,那人却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沈之言?”

说完又似笑非笑地道:“我听说你是这里的第一?”

沈之言淡淡地看向他,皱眉道:“你是?”

“呵。”那人轻笑两声,“司徒鹤。”

说完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沈兄,真是幸会呢。”

沈之言看不出他的意图,可这也不妨碍他不喜这人的态度,他便皱眉移开目光,不再搭话。

司徒鹤打量了他一眼,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脚下的布鞋似乎还有些开裂,他心中一哂,眼角划过一丝讥讽。

“吏治不明,民意不平,此乃国殆也,前六朝之事,为官者,皆以为戒。”

李夫子道:“这是霍老先生在《为官论》之中的话,老朽今日便要请教诸位,何为官者?官者为何?”

听得夫子的提问,便有学生沉思片刻道:“为官者,当为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也有那不着调的世家公子笑道:“当为美婢金财,好不快活!”

有人跟着哄堂大笑,夫子瞪了他一眼,满堂便安静下来。

李夫子冷哼一声,看向沈之言,“之言,你认为呢?”

沈之言睫羽微抬,站起身来。

“为官者,当为吏治清明,海晏河清。”

他声音冷淡,却字字有如玉石落银盘,清脆而有力。

“好!”

李夫子满意的点点头,不住夸赞了几句。

沈之言坐下后,只听身侧响起一声轻笑,司徒鹤嘴角噙着笑,懒散道:“沈兄好气志。”

说完又眯了眯眼,讽刺道:“不知这气志,撑不撑得起你的海晏河清呢?”

当今皇上在壮年时还尚算一个明君,可近年来也是越发昏庸,朝政一半把持在太子手中,小小一个青衣书生,居然还敢说什么海晏河清,当真是可笑。

眼见快要到午时,夫子便放了他们休憩,各家小厮婢女们一拥而上,开始前后张罗起来。

有一小厮匆匆进门,在司徒鹤身边耳语。

片刻,司徒鹤点了点头,那小厮便低着头又匆匆出去了。

沈之言被夫子叫到了内室,李夫子打量了他一眼,才叹气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沈之言眸色动了动,“让老师失望了。”

李夫子负手走了几步,又叹道:“你不想做官,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吧?”

沈之言指尖微缩,喉间有些酸涩,“对不起,老师。”

“不必说对不起。”李夫子道:“你父亲也曾是我的学生,十五年前,你父亲被小人诬陷而遭到贬黜,之后郁郁而终,可他依旧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还这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我知你厌恶官场,若不是你父亲临终嘱托逼着你读书,你便宁愿待在穷乡里做一个乡夫,是也不是?否则以你的能力,不会连连两次乡试落选,我也知你心有不甘,否则也不会说出海晏河清这句话。”

“你父亲九泉之下,想必也不想看到你因噎废食,况且,你若这般固步自封,你父亲的冤情,便永不得大白于天下了。”

沈之言瞳孔微缩,他静立良久,忽而朝李夫子一拜。

“学生,知道了。”

....

此时的姜妙跟着王婶进了城,王婶家在城里有个小菜摊,每日起早贪黑的来卖点小维持生计。

近几日沈家大郎忙着去书院念学,王婶怕她在家无聊,便提出每天带她来城里逛逛。

谁知姜妙往那菜摊前一站,不及片刻,买菜的人便挤满了小摊。

王婶悄悄打量了姜妙一眼,只见这姑娘虽然身穿朴素的青裙,容貌也刻意的不做打扮,可她眼尾带红,烟波盈盈,看起来娇怜至极。

“小娘子,这青菜可否少我一个铜子儿?”

“小娘子,这豆子可还有多的?”

“小娘子生得这般好,缘何在这儿卖菜?何不跟了哥几个,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忽闻一道粗嘎的男声响起,几个地痞模样的男子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王婶慌忙将姜妙拉到身后,使了个眼色,王叔也赶紧站了起来打圆场。

“哎哟,几位爷,这是我远房侄女,乡下来的,入不了几位爷的眼。”

“隋二,你在做什么?”

一声娇喝传来,人群顿时一片寂静,待看到来人时,便赶忙让开一条道,几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便带着身后的仆婢走上前来。

被唤作隋二的人脸色一变,谄媚的向来人道:“哟,三小姐,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