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鐘的声响回盪在安静的房间。
亚莱蒂·艾凡西斯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清晨的微光穿过窗帘,洒落在冷冷的床铺上。她的视线慢慢聚焦在橱柜上响个不停的闹鐘,才刚起身,便立刻產生了躲回被窝的想法。
气温降了。
想起昨晚看过的气象报导,赛菲尔北陆的冷气团锋面从昨晚开始南降,整个首都会有一週的时间都笼罩在今年第一波低温。亚莱蒂将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最后还是敌不过噪音,裹着棉被下床,关掉了吵个不停的闹鐘。
早上七点。
莉莉丝的狗爪子走过走廊的嚓嚓声已经从门外传来,还飘来阵阵早餐的香味,知道毕斯帝已经在做早餐,亚莱蒂心情颇好地瞇起眼,她回到床边拿起手机,一点开萤幕,就看见一条讯息通知。
【今天放学在图书馆,讨论室4-a】
是乔托传来的。
乔托回她讯息了!
亚莱蒂一把丢开碍事的棉被,两手快速点开聊天室,但乔托传来的讯息只有这一条,传讯的时间是半夜叁点,亚莱蒂开始担心他晚上是否都没有好好睡觉。
讨论室4-a。左思右想,这都不像是约会地点。
【好】
她回传了这样的讯息,接着对自己是否该补上一张表情贴图而犹豫了长久,直到房门碰的一声被撞开,端着煎锅的毕斯帝·以赛德站在门口,看见她时一愣。
「你在啊……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了。」毕斯帝像是松了口气,转身,「既然醒了就快点出来刷牙洗脸,马上要吃早餐了。」
不只是毕斯帝,奇路斯也在门外探头探脑,莉莉丝兴高采烈地奔进来,扑到她的身上。亚莱蒂放下手机,揉乱莉莉丝的毛发,起身走向浴室。
「对了!今天开始多添点衣服!」毕斯帝的声音还伴着煎锅的滋滋声从厨房传来,像个操心的老妈,「总是穿那样睡觉迟早要感冒,别说老子没提醒你!」
才刚说完,亚莱蒂打喷嚏的声音就在浴室响起。
毕斯帝关掉炉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
离家时还没入冬,亚莱蒂没有带来多少厚衣服,于是今天早上,她披着一件尺寸明显过大的军绿色防风外套上学,过长的袖子盖住了她的手,这让平时有着端庄优雅形象的她今天看起来似乎小了一号,特别娇小可爱。
「小亚——莱蒂!」
才瑟瑟发抖地跳下毕斯帝的机车,就被瑟裘从背后扑个正着,亚莱蒂回头看她,牙齿还在咯咯打颤,鼻头都冻红了,临时的防寒对策在毕斯帝的飆风速度面前毫无效果。
「这是毕斯帝的外套?难怪有种畜牲味。」瑟裘调笑,「跟我说一声就好啦,你想要多少件名牌大衣我都送你,而且比这种爱斯基摩外套保暖多了哦!」
「什么爱斯基摩!那件也是有牌的!」还跨坐在机车上的毕斯帝不满地朝红发少女比了个中指,「你才畜牲!你全家都畜牲!」
「这句话倒是像回力镖一样飞回去打你自己的脸啊,毕斯帝,你全家才真正是畜牲……」阴裘也从黑头车里走出来,朝男人戏謔地一笑,「噢,我更正,不是全家,是全国。」
「死崽子!在我的国家、人型才是家畜!」毕斯帝嘴角抽动,额爆青筋。
「那正好,现在你也是畜牲了……唔!」
阴裘话还没说完,毕斯帝拿安全帽砸了下他的脑袋,痛得他蹲下身去。
「这次是安全帽、下次咬掉你的头!」
「你这傢伙……野兽都开不起玩笑的吗?」
阴裘摀着发疼的脑袋站起身,毕斯帝大笑两声,一拧油门往停车场的方向飆走了。看着两人打闹的瑟裘忍不住笑了出声,轻轻点了下阴裘的头。
「治好囉。」她笑道,「看来跟毕斯帝开玩笑还要拿捏一下分寸。」
「谢了,我的好姊姊,已经不痛了。」阴裘微笑,目光随及投向瑟裘怀里的银发少女,「今天你看起来好像尺寸缩了不少啊,小母猪,脂肪不够你过冬吗?」
亚莱蒂稍稍蹙了下眉:「我的体脂率很正常。」
「哎……你会介意?」阴裘的微笑僵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说,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家玩?」瑟裘拉着亚莱蒂的手,兴奋地向前走,「奇路斯今天放学后会来上工,还是今天就来?我会丢很~多工作给他,不让他有机会打扰的!」
「今天……」亚莱蒂将半边脸埋入围巾里,红了双颊,「放学后有事……」
瑟裘和阴裘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消失了。
他们很清楚,因为曾经作弄过她很多次才更加清楚,当亚莱蒂·艾凡西斯露出这种情竇初开的表情时——都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事。
「你有什么事?」阴裘立刻警觉地问,「毕斯帝和奇路斯知道吗?」
「我们也一起去吧!」瑟裘露出撒娇的表情,「我想放学后马上就跟你在一起!」
「不要。」亚莱蒂挣开红发少女的怀抱,「这跟你们无关。」
「地点呢?」阴裘不放弃地追问,「在这附近吗?」
但他没能成功套出任何情报,亚莱蒂连回话都不愿意,转身快步走了。双胞胎姊弟站在原地担忧地目送她的背影,互望一眼。
「看起来她没告诉任何人……」
「我想也是,要是奇路斯知道还让她去,我就搞死他。」阴裘叹了口气,揉揉开始发疼的额,「现在怎么办?就这样放她去吗?」
「中午和毕斯帝他们商量吧……」瑟裘抿起唇,「看来得一放学就开始跟踪她了。」
*
经过昨晚连夜赶工和魔法部的特别技术支援,校园的电力系统已经修復完成,爆掉的日光灯管也换掉重装。昨天是大疫病后復课的第一天,才刚准备要步上轨道,知名的都魔院附高就发生规模不小的闪电灾害,这件事在昨天下午就上了新闻,成为今天首都人们茶馀饭后的八卦话题之一。
亚莱蒂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男性外套的事情也成了一条校园八卦,多半是在讨论那是不是毕斯帝的外套以及他们是不是同居云云,亚莱蒂只觉得他们乏味又无聊,像电视剧里叁姑六婆的角色,把别人的生活拿来大做文章。她已经不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她和毕斯帝住在一起的事情乔托知道,他们拥有性关係的事情他也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她是荡妇,只要乔托知道事实,她心中便无所畏惧。
想着,亚莱蒂撑着头,慢慢勾起了温柔的唇角。
维尔连斯的陷阱、威斯林格的计谋、磐石的觉醒似乎不是一件坏事,至少,那让她与乔托可以诚实面对彼此。她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早自习时间空旷的训练场上,竟又看见了乔托的身影。亚莱蒂好奇地往下望,场上摆着比昨天更多的障碍物和靶子,那金发少年穿着单薄的运动衫,单独一人在练习障碍物射击。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看起来就像在夏天的运动场上一样汗流浹背,金灿灿的发映着阳光,汗水随着他漂亮的旋身动作而飞舞,每一个画面都像定格的艺术。
亚莱蒂的鼻子贴在窗户上,很快就被在窗面凝成白雾的气息遮蔽了视线,她推开窗往下看,注意到乔托并不是一个人。
艾略特和洁格蕾没有跟着他,取而代之是一个扛着摄影机的男人和一个拿着矿泉水的女人。女人的装扮看起来像社会人士,至少并不是校园里的人。
「卡!可以了!」她听见摄影师喊到,于是乔托停下了动作。
他们在做什么?
「喂!艾凡西斯!」
后方传来的女声让亚莱蒂回过神,发现爱梅兹正双手插腰,不高兴地站在她的桌边。
「不要开窗好吗?冷风都吹进来了!」
她颐指气使地说,但亚莱蒂还没准备关窗,另一个男同学就凑了过来。
「你在看什么?外面有什么这么有趣吗?」
「欸?那个人是乔托吗?」
「什么什么?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