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宪静静伫立在两人身后,眉眼间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鄙夷与冷漠。
果然,一场轮回里的同一个人,无论过了多少岁月,都难以改掉自己的本性,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利益。
赵时宪偏过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马上的女子,目光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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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拿着对讲机,“好,特约演员从右边入画。”
三名穿着蓝色深衣的特约演员从右边驾马走了进来,拦在了詹茵茵的面前,虽然是大全景,该有的口型还是有的,三人纷纷喊着台词:“小姐!”
詹茵茵正驾马狂奔,看见特约入画,照剧本上的描述,准备勒马停下来。
其中一名特约演员的目光突然变了变,捏着手中的石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摄像头,他拿了梁烟的好处,当然要帮梁烟办事,只是梁烟的助理说大远景拍不到他的小动作,可是还是有点担心。
算了,不要想这么多了,那人给的价格够他做十次特约演员了。
闭上眼睛,悄悄将手中的石子掷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了詹茵茵的马头上!然后装作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马儿骤然吃痛,前蹄顿时高高扬起,尘土飞扬,迷了眼睛,众人纷纷惊呼,监视器后面的导演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情况,快过去救人!”
坐在演员椅上的梁烟轻笑了一声,一副坐着看好戏的表情。
陡生变故,几乎就要被掀翻下马,詹茵茵瞪大了眼睛,死死勒住了缰绳,那马儿受了刺激,完全不受控制。
詹茵茵正感到绝望的时候,腰上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人给揽住了,手上的缰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人夺了过去。
不知道被施了什么魔法,那人只是用了几个不复杂的小动作,马儿就被安抚了下来,哒哒两声后停了下来。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詹茵茵目瞪口呆地坐在马背上,惊魂未定,感受着那人冰冷的温度。她缓缓将眼眸垂了下去,看见了那双笔直而又修长的手,搂在自己腰间,安定却不真实。
大人救了她一命。
“哇!!!”监视器后面,一向跟她不合的翟曼突然尖叫了起来,“好帅啊!”
众人看不见她身后的赵时宪,只能看见詹茵茵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生生收势,将原本已经疯狂的骏马彻底制住,这样的功力,就连最专业的马术教练也很难做到,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惊叹,武指更是连眼睛都直了,“真是完美啊……都不用做特效了。”
梁烟一下子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才的情况,她是绝对不可能逃脱的,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梁烟看向了一旁的助理,语气阴冷道:“你办的好事,你这是让我为她出风头助攻吗?”
助理很委屈,明明是她的吩咐,现在又来怪她了。
心里头憋屈,面上却还是拍她的马屁:“梁姐,你在担心什么,她的镜头再好看,也会套您的近景,她的表演再好,观众看到的都是您的风光。”
“可是所有人都在夸她,没有人看我,就好像我才是她的替身一样。”
“梁姐,你真的多想了,你才是女主角啊。”
……
导演还在刚才的一幕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半天才拿起对讲机关切地问了一句:“小詹你没事吧?”
詹茵茵将目光从赵时宪的手上收了回来,对着镜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导演看到了监视器中的画面,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继续。”
耳后传来赵时宪的声音,温润清朗,也带着些不解:“你还要继续吗?”
詹茵茵看了一眼镜头,用袖子捂住了半张脸,轻声道:“当然要继续了,这是我的工作。”
赵时宪沉默了片刻,将手从她的腰上松了开来。
“好吧,等你拍完。”
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袖,缓缓朝远处走去。
詹茵茵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记忆突然闯了进来,和即视感不同,是那种似乎真正经历过的记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看见过这样的一幕。
同一个人,同样的背影,同样的离她而去。
只是周围的环境不太一样,没有这些冰冷的机器,没有这些各种着装的人,而是处在宽阔的大殿上,文武百官跪在地上,那人渐渐远去,头也不回。
导演:“来来来,继续录,开始。”
特约演员开始向她靠近,刚才丢石子的那个人神色有点恍惚,却还是和众人一起说起了台词:“小姐,回去吧,为了您的家族,您别无选择。”
另一个特约演员也出声道:“嫁给太子,未来您就是皇妃,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啊!”
詹茵茵怔怔的看着赵时宪远去的清瘦背影,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缰绳,神思恍惚,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无助。
大殿,背影,这是在哪里看到的片段?这是谁的记忆?
监视器后的邵导拿着对讲机说:“对了,这个感觉很对,想象一下当时女主人公的绝望心情,那种被世俗限制,被身份地位所阻隔,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痛苦。”
特约继续说台词:“小姐,跟我们回去吧,若是让宫里头知道了,您的家人都会被问罪的!跟我们回去吧小姐!听从圣旨,嫁给太子殿下!”
赵时宪的背影原来越远,宽袍大袖猎猎而起,如同走在遥远的雪山外吹来的风中,那样熟悉,那样决然。
为什么她会觉得熟悉,为什么明明是剧本上的台词,她听在耳朵里却那么难过?小姐、圣旨,太子殿下,钻心刺骨一般的疼痛席卷而来,像刀一样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