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登时大怒,伸手去打木仙的手,嘴里喝道:“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谁让你摸他的?”
木仙却一把抓住江灵的手,冷笑道:“奇怪了,你难道不是雌的?你摸得,我摸不得?”
江灵奋力把手拽出来,骂道:“你不要脸!”
木仙“咯咯”一笑,道:“我自然要脸,我的脸恐怕比你还好看点。你不是不让摸吗?我偏偏摸!不但我摸,我还让别人摸——阿秀,过来,你愁眉苦脸站在那里干嘛呢?你又不是陈元方娶的二房姨太太!他相中谁还不一定呢!”
阿秀自进入观音殿以来,就一直一言未发,虽然关切,也只是止于眼神,而目光与我相交时,也往往一触即分。
木仙呼她,她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姐,你别胡闹了。东木前辈还要给他治病呢。”
江灵瞥了阿秀一眼,又重新瞪着木仙,道:“你快起来!”
木仙道:“你怎么不起来?”
这两人一个娇蛮任性,一个刁钻惫赖,谁也不让谁,我看在眼中,纠在心里,一个头两个大。
老爸脸上也是不好看,但他嘴拙,哪里知道该怎么说。
江灵见始终无法压木仙一头,便回顾一竹,道:“师祖!你看她!”
一竹“啊”了一声,又“嗯”了一声,搓着手,然后去看青冢生。
青冢生却似老僧入定一般,盘膝坐着,双目微闭,一动不动,仿佛睡过去了。
我心中暗道:“这个青冢生,古怪的很,一会儿功夫一个样,也难怪别人叫他老鬼。”
“嗯,是,我是古怪,不古怪不成道真……咱们只管心中交流,不管别人胡闹。你要是连这点清静功夫都做不到,走火入魔症也别想破解了。”
我心中一顿,立即收敛,双眼闭上,气息长吞,默念道:“是!从此时起,我便当自己是个孤魂野鬼,他人俱在异界,与我无干。”
“聪明!”
所谓“玄关一窍,神定虚空”、“心息相忘,神气合一”、“恍惚而寐,大定前奏”,这三种境界,原本是在练气习锁鼻功时便已学会的。
此时此刻,周身麻痹,皆不能动,唯有心思灵转,一念既灭,自然心思澄净,外界之音,一丝一毫都已不闻;外界之色,一点一抹都已不见。
青冢生道:“元方,我来问你,阴阳可合济否?”
我略一沉吟,心道:“阴根于阳,阳根于阴,故曰阴阳互根!善补阳者,必欲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欲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阳隐于阴之中,阴隐于阳之中。阴阳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弟子认为,阴阳可相济,此乃大道,但大道宏伟,无有具相,如何合济,却不得其法。”
青冢生赞叹道:“此为医者之理,你能参悟,真是大善,我也不用刻意点化你了。只是这阴阳相济之法,思之比登天还难,行之更是无可琢磨,但若福至心灵,稍稍点拨即可!”
我心道:“阴阳乃两极,仿佛水火,敢问前辈,水火如何相容?”
青冢生笑道:“问的好!问的妙!水火相克,本不能相容!但是幻形则可相容。”
我心中诧异道:“幻形?幻化何形?”
青冢生道:“气形!气之一形,万化而不离其宗!”
我呆了片刻,恍惚间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却又模模糊糊的,仿佛有一层半透明的纸糊在脸上,挡住双眼,看得见却又看不清眼前诸物。
青冢生继续道:“就好比你体内的一阴一阳,阴者何所托?煞气也!阳者何所托?罡气也!阴煞阳罡,虽为两极,却本能合济,为何在你体内乱成一团?因为你以心神抑其相济之正道,阻碍两者交融,因此作乱于内!”
此言醍醐灌顶!
刹那间,仿佛拨云雾而见日月,我悟了!
“你悟了?”
“我悟了!”
“水火可否相容?”
“可以!”
“如何相容?”
“以气相容济!仿佛水之蒸汽,既是水气,又有火气!灼烈而润湿,正合相济之道!”
青冢生“哈哈”笑道:“看来你真是悟了!就是这水蒸气,能蒸熟生物,且不变其形状,不失其营养,虽水也不能为之,虽火也不能为之,这便是合济的厉害!现今你的体内,阴煞之气淤积于阴脉,阳罡之气淤积于阳脉,阴阳二脉不通,故两气皆塞!何不阴阳二脉合一,阴阳二极合一,成混炼一气之体?”
我心中一阵畅快,道:“愿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青冢生道:“阴阳双脉体质者,举世罕有!除你之外,我生平只见过一例,便是你太爷爷陈天默!所以,这世上也只有我能摸出阴阳双脉的全部穴位!我自当全力以赴!先为你通脉!”
蓦然间,青冢生骤然出手,抓住我的肩膀,大喝一声:“起!”
我只觉浑身一轻,身子腾云驾雾般被提至半空,紧接着足外踝下一寸处的金门穴忽然一痛,然后是腓骨后缘踝尖上七寸处的阳交穴……足三里、臑俞穴、天髎穴、肩井穴、头维穴低次而中,本神、阳白、头临泣、目窗、正营、承灵、脑空、风池、风府、哑门等全都无一例外!
仿佛狂风骤雨一样,我心中之骇然还未消退,便觉身子已经安然坠地,重新盘膝落座。
就在这提起又落下的电光火石似的瞬间工夫,我周身已经有近百处穴位全都被点中!
仿佛是一刹那有无数只手同时刺在我身上似的!
比老爸六相全功里的点穴绝技“行云拂”还要快,还要准,还要狠!
这青冢生无愧“鬼医”之称号!
张熙岳已经失声高呼:“天啊,鬼手刺百穴!竟然真的有这一项绝技!”
其他人噤若寒蝉,仿佛都看呆了。
“阴阳双脉俱已经打通,你可以心神御气,使两极合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