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傅芷璇见他似乎知道什么内情,便问:“她做了什么让王爷不喜的事吗?”

提起这个,陆栖行脸上才消下去的红晕又升了起来,别开头,瓮声瓮气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只需记着,本王不会害你。”

言罢,他突然站起身,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傅芷璇看他一副欲离开的模样,心里觉得怪异又担心他会突然折回来,连忙上前两步冲到他面前,先一步按到把手上。

“慢……”陆栖行急声提醒,但已来不及,门已经被她打开。

下一刻,静谧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道低呼。傅芷璇下意识地探出头望去,就看见影影绰绰的走道中,最里面的那间房屋半开,昏暗的烛光投射出来,把门口那道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傅芷璇绝不会认错,那个男子就是转运使徐大人。而最里侧的房间正好是苗夫人的,徐大人的房间是安排在一楼。

苗夫人和徐大人这两人竟然搅在了一起……傅芷璇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赶紧把门关上,然后一转身,背死死抵在门上,一张小脸囧得通红。

难怪她与苗夫人中间的两个房间是空置的,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苗夫人带的服饰杂物太多的缘故,没地方放,故而放在了中间。现在想来,应该是特意为了隔开她,免得让她听到了苗夫人屋里的动静。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栖行,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难怪让她离苗夫人远点呢。

陆栖行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目光越过傅芷璇的头顶,望向门板。

见他这样,傅芷璇的心也提了起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没过多久,一道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走近,然后在她门口停下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定是转运使徐大人。

他会怎么做?杀她灭口?

傅芷璇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良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带着警告的低哼,随后,脚步声再起,逐渐远去,再不可闻。

傅芷璇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苦笑着看陆栖行,正想开口,却见陆栖行一个闪身,躲到了床边的柜子后面去。

看着空荡荡的船舱,傅芷璇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明白陆栖行为何会躲起来了。因为没多久,她背后的门板上传来一道轻拍声,继而是苗夫人像往常一般如沐春风的声音:“阿璇,我可以进来吗?”

她能拒绝吗?肯定不能。若是拒绝了,苗夫人心里肯定会生出芥蒂。

傅芷璇知道,苗夫人既然还愿意主动来找她,那说明她至少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傅芷璇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消除苗夫人的戒心。

因而她没多做犹豫,转过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拉开了门,像平常一样说道:“苗夫人,请进。”

第62章

苗夫人里面穿着一件月牙白的中衣, 外面罩了一件冰蓝色银纹蝉纱丝衣, 头发松松垮垮的在脑后挽了一个髻,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迷人的味道。

更让傅芷璇脸红心跳地是,她胸口处的衣服都没拢紧,露出锁骨处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带着一些暧昧的红痕,瞧得傅芷璇面红耳赤,都不好意思直视她。

苗夫人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慢悠悠地关上门:“走吧, 有甚害羞的, 我有的你也有。”

傅芷璇的脸瞬间爆红,她实在没办法把这个奔放的妇人跟她记忆中端庄大气爽朗的苗夫人联系在一块儿。不过想到她敢跟徐大人幽会, 这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苗夫人径自走到方桌前坐定, 傅芷璇本来慢吞吞他跟在她后面, 但她一抬头就发现, 苗夫人正对的位置竟是床侧的柜子。

想到陆栖行就藏在那里,她一个心惊, 也顾不得羞窘了,忙走到苗夫人对面坐定,借机挡住了苗夫人的视线。

苗夫人误以为是自己让她紧张了,遂即收起了脸上的笑,眉一敛, 羽睫一扇,眼眶泛红,瞬间从一粉面含春的俏佳人变成了凄楚悲凉的苦命人。

她拿起绣帕,擦了一下眼,苦笑道:“阿璇,做女子难,做寡妇更难,你的情况虽与我不大相同,但结局却是殊途同归,当明白,夜半醒来,孤枕难眠的滋味才是。”

一直独守空房的傅芷璇还真不明白这种感觉。

想到苗夫人这段日子以来的照拂,傅芷璇实不忍敷衍她,蹙紧眉头劝道:“夫人这样终不是长久之计,天下没有不透分的墙,若是哪天出了差池,恐夫人名誉尽毁。现夫人当家,苗公子也亦成人,夫人何不招一接脚夫,朝朝暮暮,总比偷偷摸摸强。”

苗夫人才三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长相出挑,又有万贯家财,兴许找不到如徐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但找个家徒四壁,长相俊朗的男儿还是不难的。

见傅芷璇并没有一味顺从敷衍她,反而苦口婆心劝她离开徐大人,招个男人过正常日子。苗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一些,只是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惆怅:“你以为我不想?阿璇,我守寡的时候才十九岁,那时候阿铮也才两岁,刚牙牙学语,我们孤儿寡母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你以为我是怎么守住这偌大家业的?”

傅芷璇的瞳孔猛然睁大,惊讶地看着苗夫人。

看到她眼里的诧异,苗夫人自嘲一笑,毫不避讳地说:“没错,若非徐荣平帮忙,我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妇道人家哪争得过苗家那群不要脸的老不休,震得住底下那群倚老卖老的掌柜。”

她一提起苗家的老不休,傅芷璇就想起为老不尊,路都走不动了苗太叔公,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带着子孙辈上门对这孤儿寡母咄咄相逼。苗铮都长大了,苗夫人也已经完全掌控苗家产业他们都敢如此放肆,可想而知,当年是何等的嚣张。

若非苗夫人强硬,只怕早被他们娘俩如今连骨头都不剩了。自古以来,民间就有吃绝户的恶习,傅芷璇记得在杂记上见过一桩惨剧,有一人家有四个儿子,老四死得早,留下孤儿寡母,他的三个兄长就把他的家产给分了,把弟媳妇给卖了,老四的儿子随便过继给了族里没儿子的人家。一家子就这么死的死,散的散了。

想来苗夫人此举也实属无奈,只是这终归不是一条正道,稍有不慎就能让她粉身碎骨。而这也不是不可能,傅芷璇想到当初让史哥去调查苗家,他那句模模糊糊一笔带过的“苗夫人风评不大好”。既然史哥这样在京城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通人都能听到风声,那更逞论苗夫人的对手敌人。

只是傅芷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苗夫人。既然这段关系是当初她有求于徐大人才开始的,现如今只怕也不是她一个人说停就能停的。

苗夫人见她久久不做声,而且眉头还越拧越紧,以为她是不屑自己,这也实属正常,世人对女子的德行操守诸多要求,她这样的,不少女人都会斥她一声不守妇道。

在心里叹了口气,苗夫人的表情淡了一些,凄楚一笑:“你也看不起我,罢了,强扭的瓜不甜。阿璇,等回京之后,要去要留,你自便,我不拦你,但你得替我保密此事,否则,事发后,就是我不追究,徐荣平也不肯放过你。”

傅芷璇看着她,摇头道:“夫人说笑了,若非夫人看得起,有意提携阿璇,阿璇还是那个待在市井之中,整日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奔波忙碌的小妇人,哪能见到这大好河山。阿璇感谢夫人还来不及,哪有嫌弃的道理。况且阿璇也是世人眼中的逆经叛道之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夫人,阿璇只是担忧夫人。”

接着,她把从市井中听来的传闻告诉了苗夫人。

苗夫人一怔,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显然,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傅芷璇都听到了风声,那其他人呢?

这还是没被他们抓到把柄,若哪一天此事真的暴露,光苗家那群老不死的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口水淹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