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够了!”
皇甫华章走上前来握住时年的肩膀,将她向后带开。
时年含泪望过去:“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皇甫华章一把将时年拥入怀中,用手臂的力量将她紧紧箍住:“好了,好了……平静下来,不然你自己的情绪也会跟着失控。她是受了惊吓导致的,或者还有几天的孤独打击之下,才会这样。”
时年悄然落下泪来,在他怀中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也是类似于创伤后应急综合征,是不是?”
皇甫华章点头:“类似。”
他的怀抱让她心安,她抹掉眼泪扬起脸来:“我要救她。”
“你怎么救?”皇甫华章眯起眼来。
“总之,先生将她交给我吧。”
时年不准自己再哭,红着鼻尖儿走回去,用手指当梳子,帮熊洁将蓬乱的头发梳理好。
再凶的女人,睡着了也都像是个小孩子;越是强势的,那一刻就越像受了委屈。
时年不忍心叫醒熊洁,只谨慎望向门外:“绑匪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吧?”
“不会。”皇甫华章目光静静迎过来:“我既然带你过来,就是确保这里不会再出现危险。而且方才你看到的那几个手下并未完全离去。他们散在这树林里,依旧在保护着我们的安全。”
时年这便长舒一口气,在地毯上坐下来,伸手轻轻拍着熊洁。
她这样温柔的模样,像是个母亲在护着受了委屈的孩子,皇甫华章看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底柔软得溃不成军。
时年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便抬头向他微微一笑:“先生,我替她谢谢你。”
皇甫华章轻轻眯了眯眼,转身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缓缓道:“你方才称我为‘你’,而不再是‘您’。用这个方式来感谢我?”
时年自己也未曾留意,听他这样一说,便歪头寻思了一回,随即垂首莞尔一笑。
“这样感谢,是不是太轻了?实则不是故意的,只是从前都是在仰望着您,所以也就跟着夏佐和您家里的仆人,一起敬称‘您’;可是现在觉得跟您的距离有些近了,偶尔可以平视,不用再仰视,所以大脑就直接自行选择了称谓吧。”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又叫‘您’了,改回去。”
时年垂首低低地笑:“好,‘你’。”
皇甫华章的目光放远,落在熊洁身上去。
这个女人的生死与他都没有关系,就算前一刻亲眼目睹她的精神崩溃,对于他来说心底也并无太大的波澜。可是此时看着她跟时年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看着时年能那么温柔那么耐心地拍着她……便也觉得熊洁这个女人在他眼底有了一点点存在的价值。
他将指尖抵在额角,带了点微微的倨傲,问:“你跟她之间的过结,我也多少听说了一点。救她算是大义,又何必这么温柔地拍着她睡觉?”说到此处,他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下:“你,像个小母亲似的。”
时年红了脸,望向他的目光有些闪烁。
她只是本。能地去想照顾熊洁,下意识用了最原始的法子罢了,没想过那么多,更没想到这样的情态落在他眼里会拥有了何样的意味。
他便叹息着柔软地笑:“念,你将来会是个好母亲。我敢确认。”
“是么?”时年只好脸红着又垂下头去,只扭身去瞧着在睡梦里都忍不住皱眉的熊洁:“该怎么说呢,我也挺恨她的,尤其她写了上一篇文章之后。她怎么跟我斗,我从来就不怕她;只是我很讨厌她利用我去影射别人,让其他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可是这一刻,她却又不是她了,她在我眼里成了我自己。”
她抬眸望向他:“曾经的我自己。”
她说着,努力地微笑一下:“曾经,我也多么希望能在那样的绝望里,也会有人如母亲一样温柔地陪伴着我,照顾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