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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库要建就得趁早,等到溪水干了的时候再把水库建起来,那也就没有意义了,肖树林先借给村里三十万,村长罗全顺写了借条,很快就和村里几个能抻头的把修水库的事情给落实了下去。
罗蒙他这个村子之所以叫大湾村,就是因为这条小溪流经这里的时候,打了一个大湾,溪水带着从山上冲刷下来的泥土,在这里堆积出了一片良田,这样的地方显然是不适合修建水坝的。
最后他们把地址选在了打铁铺上去一点的溪谷中,这地方山体坡度大,两边的山坡夹出一条狭长的山谷,小溪就从山谷下流淌而过。水坝修在这里,只要堤坝的高度够了,等水库里装满水以后,水面也会覆盖他们村口附近的溪道,同样也能给灌溉提供水源。
而打铁铺下面这个溪谷刚好是上游宽下游窄的地形,十分适合修建水库,只要堤坝修得够结实,基本上可以杜绝整个水坝被洪流冲走的危险。
因为他们这里是山区,每到雨季的时候,只要不是干旱的年份,山上都会有大量的雨水汇聚到这条小溪中,也就是说,到时候他们这一条堤坝所要承受的压力会很大,所以安全问题必须十分重视,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肖树林也表态了,水坝尽量往结实了建,三十万不够,他还可以再出一些钱,有他这话,罗全顺也就放手去安排了。
关于修建水坝的材料,村里几人经过商量之后,决定用石头堆砌,水泥勾缝,石头就用溪谷里的石头,尽量从水坝上游采集,他们这条小溪附近大大小小的石头很多,凑出修一个水坝的石头并不难,水泥也不麻烦。
麻烦的还是人工,如今这年头日子好过了,许多体力活儿已经改成了机械化生产,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从事体力劳动的,这一下子要找出那么多身强体壮的男人来他们这里抬石头修堤坝还真不容易。
村长罗全顺托人出去打听几个愿意来他们村干活的人,结果人家一听要到溪沟里抬石头,一个个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最后罗全顺不得不把工资一涨再涨,直到涨到一天一百二,这才有十多个附近村子的中年男人愿意过来。
这十多个人加上他们村几个,总共二十多个人,就这样开工了。村里像罗全顺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的时候都铺过石头路,甚至还有修过青石桥的,修这一个水库对他们来说倒也不多困难,没别的门道,就是要结实,修好了堤坝,再把溪谷两边的石头缝赌严实咯,只要水库里能存上水,雨水大的时候能吃住重,那就成了。
罗蒙和肖树林有时候喂完螃蟹以后,也会过来帮忙干点活儿,村里也有一些男人女人常常过来搭把手的,谁也没提工资的事。
这些村民干活十分讲究,各种形状的石头一层层垒上去,一点一点地调整位置,愣是用形状各异的石头堆出一条平平整整的石坡,每堆高一点,就有人挑了和好的水泥过来,在上面倒一层水泥,等一会儿上面再垒上一层石头的时候,这些水泥就会把两层石头之间的缝隙填得严严实实的。
“叔,人家三门峡都没咱这么讲究。”罗蒙仔细地在初具雏形的迎水坡用水泥整理着石头缝。
“你去过三门峡啊?”罗全顺刚刚和人抬了一块大石头,累得够呛,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一屁股坐到小溪旁的一颗歪脖子树下,从旁边一个茶缸里舀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几口灌下去。
“没去过,不过我猜他们肯定不是用石头建的。”罗蒙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干活,回家这一年多,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挺地道的农民了,结果这回一修水库他才发现,自己还嫩得很。
那些用锁链缠绕的大石头,他就抬不了,这玩意儿不仅要力气大,还得有经验,不然在溪谷里行走,不仅自己容易受伤,还会连累别人,罗全顺就不让他们这些新手干这个,到底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是没有真正吃过苦。
“我跟下洼子村的人都说好了,等咱水库修好了以后,开始一段时间得先蓄上水,叫他们先干几天,这会子山上的水还没干,他们也不一定要指着这条小溪浇地,等再过阵子,天要是再不下雨,到时候他们村要是干了,咱这边能帮衬的也稍微帮衬着些。”
罗全顺坐在地上,拿出旱烟管子,填了烟丝点上火,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跟罗蒙说着水库修成以后的事。
“那咱要是有水,分他们一点怕啥。”罗蒙很爽快地回答道。下洼子村离这儿可有一段路程呢,要不是真干得厉害,他们也不能到这儿来取水。
“我也是这么说,下洼子再往下的那两个村子,就不指着咱这条溪浇地了,镇东边那条溪大,咱镇上的水厂不就建那儿吗?到时候要是连那边都干了,他们就不能拿咱这个水库说事儿了。”毕竟是当村长的,这些头头尾尾的事,罗全顺就考虑得很周到。
“水厂那边都能干?”罗蒙一听罗全顺这话,也是吃了一惊。
“嘿,你别看咱们这条溪水流细,正经是山上的泉水汇集的,从深山里出来的,轻易干不了,从前那一回,咱这条溪被晒成几个水洼子的时候,东边那条溪早都干透了。”说起自家村子附近的这条小溪,罗全顺颇有几分得意。
“真要那样,到时候咱镇上可是要停水了。”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啊。
“没事,还有几口老井呢,渴不死人。”罗全顺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时候,肖树林也从马路上边下来了,这天一大早他就跟孙林木李海梁三人上山去了。去年他们在打铁铺挖了个水塘,又从山上拉了水管下来,勉强解决了打铁铺的灌溉问题,可是最近天气干得厉害,那条水管子也不出水了。
“怎么样?有水吗?”罗蒙见他回来,连忙问道。
“泉水太细,流不出石缝。”肖树林摇摇头说道。那个泉眼要是在平地上还好说,就地挖口井,怎么着也能弄出一点水来,可在石壁深处,那可就不好办了。
“没事,大不了到时候弄个抽水机,从这边抽水上去。”罗蒙安慰他说,水库他们都承包了,抽点水浇葡萄自然也没什么不行的。
“嗯,这水坝,再修高一点吧?”肖树林看向罗全顺。
“……”罗全顺听说打铁铺已经干了,面色就有些沉重起来,闷闷抽了两口烟,对下面干活的人说道:“咱加紧点,今晚就把水给截了,这贼老天看来是不打算下雨了,咱早点蓄上水,再把坝子修高点。”
“光加高不行,那还得加宽啊。”水坝的高度每增加一点,就代表整个水库的水面会更加宽广,那么这个水坝要承受的压力,就会增加许多。
“加吧,尽量修结实了,今晚我到村里再动员动员,尽量多弄几个人过来。”现在天气还没有干得厉害,村子里的人每天晒晒茶叶,再卖点家里种的青菜小葱,每天也能有些进项,所以尽管修堤坝的工资还可以,却没几个人愿意来这里受这个累。
“要不再把工资涨一涨吧。”肖树林说道。
“涨多少?”罗全顺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样子,要知道,从前在他们村,一天别说一百二了,有个三五十,就有好多人抢着干,如今啊,他们这代人老了,有心无力,年轻人心大,门路宽,没几个人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