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钢用在刀刃上,韩勋暂时还不着急用这段录音。
第二天一早韩勋又打电话过来了,把药方给林墨念了一遍,耳提面命让他记得吃药,还趁林墨不在家的时候,分别给林建和老太太打了电话,有他们俩压着,林墨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去喝那味道古怪的中药,可是那药的味道太奇怪了,林墨喝了两天就再也喝不下去了,一闻药味就吐。没办法,韩勋只能继续再去寻找别的药方了。
转眼到了下一个星期一,林墨非常别扭的背着满满一书包书去了学校。重返校园,看着学校里全是些半大不小精力过剩的毛孩子,林墨幽幽叹息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八十三章 最后的初中生活
林墨休学了一年,原先同班的同学都已经毕业了,就算没毕业,事隔这么多年,他也把那些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新上的这个班级,班主任曹老师是爸爸以前的老搭档,教语文的,严肃认真,他带的班一向是学校里升学率最高的。
在乡下这个年代,很多家长都没有让孩子读书考大学找个好出路的概念,更多想的是让自家小孩赶紧把九年义务教育混满,回家学门手艺,帮衬着家里,以后随便娶个知根知底的媳妇儿,这辈子就这么着了。这时候的九年义务教育并不像后世那样免学费,一学期几百块的学费,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负担的起的。有些家长索性就不让孩子去上学,要不然就一直欠着学校学费,尤其是在乡下,孩子没有认真学习的概念,老师们不像后世那样有什么升学率压力,拿着不高的工资得过且过。
曹老师大概算是众多老师中的一个异类,他真的是一心一意想要他班上的孩子都考上高中,对班上的孩子特别严厉,他每次上课就拿着一根楠竹削成的教鞭,谁敢不听话就打手心。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能体罚孩子的观念,曹老师虽然非常严厉,但他至少做到了问心无愧,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体罚任何一个学生。
因此,他班上的学生一方面惧怕着他,一方面又真正的敬慕着他。他是全校唯一一个肯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稿费,给班上的贫困学生交学费的老师。曹老师的年纪比林建大一些,带了许多届学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带的班,大半的学生都能考上高中,可是能真正去读高中的人太少,考上大学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他带的学生能出个大学生。
他跟林建一直搭档带一届学生,林建出事后,他多次找学校领导发起捐款,自己也拿出不少钱去看林建。
他几乎算是看着林墨长大的,现在见他重返校园,别提多高兴了。在他心里,林家两个孩子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林墨看着一身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白,架着个黑边框大眼镜的曹老师,鼻头忍不住有些发酸。曹老师是他见过的那么多老师里面,最对得起‘为人师表’四个字的老师,在2000年的时候,他为了救几个溺水的学生,自己淹死在了学校外面那条长河里。林墨现在都还记得,前世,他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时,身体都已经泡得发白了,全校乃至全县的师生都替他送了行。后来,再在网上看到那些‘禽兽老师’道德败坏的事迹时,林墨总是忍不住回忆起曹老师严厉又慈爱的模样。
不知是因为再见故人,还是因为不适应学校的环境,林墨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墨的个头在学校里不算矮,他突然插班进来,班上的同学整好是双数,都是两个人一张大桌子早就安排好了的。曹老师一向讲原则,不可能因为林墨特殊就额外给他开后门,直接将他那排在教室最后面,一个人占一张大桌子。林墨对这样的安排简直太满意了,真要让他跟班上的小屁孩同桌,他才该头痛了。
老师的孩子在学校里,总是很容易变成特殊的存在,更何况,林建出事之前,就一直在带这个班。学生们隐隐有种把对林老师的尊敬转移的现象,当然移到林墨身上后,自然就变成了‘敬而远之’。再加上,林墨这天恍惚的很,没主动打理过任何人,就算个别同学有心想跟他聊两句,看着他不冷不热的脸色还有隐隐与他们不同的气场气质,心里就先发憷了。
一天下来,林墨愣是没跟班上同学说上一句话。老师们都想知道林墨现在的学习进度如何了,每堂课,老师们只要一提问就会抽林墨起来回答。林墨被老爸监督着,忘光的课程已经慢慢补回来了。因为阅历足够了,语文学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英语上辈子就去出国班专门辅导过,后来又跟着韩勋在国外呆了大半年时间,直接与外国人对话都不成问题,小小的初中英语还不跟玩儿一样简单;因为老爸是数学老师,这门课一直算是他的强项,自学了一年多,早就已经把忘掉的东西全捡回来了。比较困难的就是理科那几门,尤其是物理,他觉得自己就跟少了一根筋一样,没准那根筋长到小胖墩身上去了。好在初中的物理就算难也难不倒哪儿去,他现在跟上班里的进度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样一来,林墨又觉得到学校里来纯属是浪费时间,直接中考他也能考上高中,可老爸和奶奶不同意他又有什么办法?
韩勋听完林墨难得的抱怨后,非常没有同情心的大笑起来:“叔叔和奶奶主要是怕你跟同龄人相处不好。”他很坏心眼的将‘同龄人’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林墨眯·眯眼睛,忽然笑道:“怎么可能相处不好,我们班女生挺多的,有几个长大了绝对是大美女,今天还跟我示好来着。”林墨说得不全是假话,今天确实有几个‘潜力股’想跟他搭话,又到底没那勇气。这并不妨碍他逗逗韩小人,让他得瑟。
韩勋顿时急了:“林小墨,那些可都是你们祖国的花朵,你可别胡思乱想,那些柴火妞有什么可看的。”
林墨毒舌:“身材比你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身娇体软易推倒不是吗?”
“你敢!”韩勋真急了。
“你看我敢不敢。”林墨惬意的摇着脚丫子,小模样得意的跟偷着腥的猫儿似的。仿佛一天的不高兴都烟消云散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又故意耍我是吧?”
“这你都知道,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
“你这个小混蛋,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墨幽幽的说:“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林小墨你也忒小心眼了吧,明明当时是你求我来着,过河拆桥也不带你这样的。”
“你还敢说!”
“明明是你要翻旧账的。”韩勋一想到林墨现在炸毛的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说起了正事:“对了,墨墨,这次我重新给你找了药方,这次是外用的,你用了绝对不难受。”而且对我们俩都好。这话,韩小人明智的放在心底没说。
林墨兴致缺缺‘哦’了一声,两人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间飞逝,嗖嗖的几个月就过去了。
这几个月里,火锅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比林墨预想的还要好上几分,林建从一开始数钱数得心惊肉跳,到现在积极准备扩张事宜。原本,林墨一直担心林建经营不下来,现在看来,爸爸不仅一点问题都没有,还做得相当好。林氏小食馆那边,只经营早餐和晚上的小吃,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王婶和谷婶看着,爸爸偶尔过问一下,几个月下来,没出过什么大差错。
林墨彻底放下这些事,过起了真正像个学生的生活,尽管在学校里他依然没交到朋友,一直独来独往。
除此外,在林墨和韩勋共同说服下,林建还拿出整整四千万美金购置房产。这时候的房价距离升温还有段时间,正好又处于国家放开房产买卖、鼓励购房的时候,折合人民币三亿多的资金让林墨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拥有了一至数套地段上佳、面积不低于500平方米的铺面,累计80间店铺。
这些店铺应韩勋的要求,全部挂的是林墨的名字。现在光是将这些店铺租出去,每年都能收到一笔极其可观的租金,更何况接下来这些铺面价格还会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急速攀升,绝对是一项非常划算的投资。
当然,对韩勋来说,他知道林墨的秘密,也相信他的投资绝对是有价值的。但是,买别人的房子,怎么着也不如修了房子卖给别人划算。
韩勋原本想将新成立的房产公司也挂在林墨名下,林墨说什么都不同意。现下大陆放宽政策,自上而下贯彻引进外资的各种优惠条件,韩勋索性乘此机会,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创建了房地产公司,通过金鑫牵线,京城不少二代三代都投资进来,大大小小弄了十多个股东,投入的钱不多,但是投入的政治资本却是相当巨大的。公司成立后,就少有接不下来的工程。韩勋投入的资本很大,一个人独占了51%的股份,独资控股,余下49%的股份由着那十多个人分,公司员工从保洁阿姨到执行总裁,全部通过社会招聘,外聘进来,董事会只参与重大决策不参与具体经营,任何人都不允许往公司塞所谓的‘亲信’。
因为公司90%的原始资金都是韩勋一人投进去,他却只要51%的股份,已经相当于变相给大家白送钱了,如果他们再不懂事往里面乱塞人,把公司弄得乌烟瘴气的,最后损伤还不是自己的利益?
反正大家都是想利用手里的政治资源换点钱花花,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反正规定死了,谁都不准通过关系往公司塞人,对大伙都公平,大家听后都没意见,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京城是政治权利中心,在这里随便掉个墙砖下来砸到的,放在外头都是大官。韩勋没那么多资本去把所有人都笼络进他的公司,绑上他的战舰。韩氏家族财名在外,来找他合作投资的二代三代不少,他挑着人不错的、项目好的,投资了一些,等他们的公司走上了正轨,渡过难关,韩勋就非常识趣的撤资。钱不少赚,名声更不少赚,他在京城圈子里天使投资人的名声渐渐扬传开去,一张复杂的关系网,正在通过他的金钱攻势慢慢铺展开,圈子里大半的人都非常乐意给他面子,小半的人也不敢随随便便为难他,日子混得简直是太如鱼得水了。
除了没时间去找林墨,韩勋觉得小日子过得不比他在m国差,还不用听他哥唠叨,要是能把林墨弄到京城来,他觉得人生就真的圆满了。
他给林建做了不少思想工作,老太太那里也一样,林墨好不容易捱到中考一过,立马发现家里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了。
“什么,去京城读高中?”林墨不可思议的看着爸爸和奶奶,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八十四章 往事
“没错,”老太太算是被韩勋彻底洗脑了,“阿勋说了,你去京城读书,那要是想考上京城里的青大就容易了。阿勋还说了,只有考上了青大才跟考上状元一样,其他学校那不算。乖孙,我给你说,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咱们家能出个状元,你听话,好好去京城读书,给奶奶挣个状元回来,奶奶以后见着你爷爷了,也好有个交待。”
林墨一想到京城里那些人那些事,心里就烦,打心眼里不想去。他好好地呆在县城里,陪着家人不好吗?韩小人偏要给他整些幺蛾子,回头再收拾他!
“奶奶,我在这边也一样可以考。”
老太太拉着林墨的手,一脸不赞同道:“蒙奶奶呢?阿勋说了,咱们这边的教学水平跟京城肯定不能比,而且你爸爸也说了,咱县里那几所高中,这么多年了,每年那么多学生,一年能有几个考上好大学的?能考上青大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老太太见林墨眉头越皱越紧,知道他心里不乐意,忙哄劝道,“你真以为奶奶舍得你去那么老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