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 这世间之事怎会这般可笑?又怎能这般可笑?!想救的他救不了, 想忘的他也忘不了,“三千世界最强者”这样的名头落在他身上反倒是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讽刺。
也许帝阙说得没错, 他从一开始便愚不可及。
将绝闭了闭眼后猛地捏碎了酒坛, 他张开右手看着酒坛化作的粉末从指间滑落。等到最后一缕粉末随着雨水一同浸润到泥土中后, 他也起身从窗户处跃入了长生所在的楼阁内。
长生本来还站在窗边思量着今后该如何应对薄清之事,稍一回神他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汹涌酒气。很显然,那是将绝身上的酒气。
长生并不嗜酒, 因为他觉得满身酒气之人看着太过狼狈,他也不想让这些酒液肆无忌惮地搅乱自己的心神。
然而当他抬眼向将绝看去后, 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大概是想错了,因为此刻的将绝纵然是一身酒气,却完全和“狼狈”二字搭不上边。
将绝不仅是看起来毫无狼狈之相,反而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他还站在那里,就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身后是炎炎烈日还是大雨淋漓。
非要形容的话,此刻的将绝就像是一柄被强行敛在剑鞘中的利剑,这把剑虽然藏锋已久,但终究是锋利至极。
长生甚至在想,这样的剑若是一朝出世了,怕是能将那束缚他的剑鞘也给一并刺穿了吧。
将绝似乎感觉到了长生的注视,他微微低头便和长生对上了视线。那一刻他的眼神太过晦暗,饶是和他相处已久的长生也看不透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将绝久久没有开口,就在长生想要出声询问他有何事之时,男人突然低声唤道:“长生。”
长生乍一听到这声呼唤后罕见地愣了一瞬。原因无他,只因这个男人此时的声音太过嘶哑,而这言语背后流露出的情感也太过压抑。
不知为何,他竟从将绝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亘古缠绵的意味。
“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长生不禁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将绝来,将绝的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如今的举止和语气怎么看都透着几分醉意。
将绝闻言只是又拿出了一坛酒随意地灌了几口。他不是没有听到长生的问话,只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回答长生的疑问。
等到屋内浓重的酒气和雨水带来的雾气渐渐缠绕在一起时,将绝终是再度开口了,而这一次他却说出了一句让长生哭笑不得的话。
将绝说的是:“此刻你可愿抚琴?”
“你急着从窗户跃进来就只是为了听琴?”长生俊美的面容上忍不住露出了荒谬的表情,亏他还以为将绝有什么急事要说,原来这家伙只是为了听琴而已。
“说吧,你想听什么?”长生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了一步。
之前他诧异于将绝的气势,所以没觉得他和将绝之间的距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到回过神后,长生才意识到自己与这个男人靠得实在太近了些,近到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将绝身上那与冰冷雨水截然相反的热气。
“就听那首《未亡》吧。”将绝半醉半醒般地说着,说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懒懒散散地加了一句:“带词的那种。”
这是长生为他所作的曲子,他自然是要听最完整的那种。
之前在盛典上,长生忌惮于“仙帝将绝”的实力,所以只奏曲不唱词。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因为几句歌词就对他动怒。
无论是之前身为仙帝时的将绝,还是如今假装失忆时的长绝,他对长生都只会是动心而不是动怒。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要知道让我抚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长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他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地看了将绝一眼。
将绝低头回望了过去,许是真的饮酒太多了,他的眼神似乎都因此而柔和了几分:“那你想如何?”
“我记得今日度秋凉在高台上抚琴时,红衣摇曳宛若起舞,着实令人惊艳……”长生抬眼注视着将绝,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段话。只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