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世上,只有一个荀艾笙”。
这是艾笙跟在苏应悦身后,听到祠堂里传来的坚定男声。苏应衡说话的调子总是缓缓地,像在念台词,却又缺乏充足的情绪。
所以现实里的他比电影里面更为神秘,琢磨不透。
苏应悦重复着一路上不断做出的动作:扭头去看艾笙的表情。但令她失望的是,女孩子那双大而圆的鹿眼没有多少担惊受怕,似乎自己不怀好意带她过来,只是请她喝杯热茶。
进了祠堂里面,艾笙先叫了人,苏承源板着脸,没应。镂花的窗户进了光,使老人家脸上的皱纹更加清晰,他威严地坐在那儿,不一会儿便动动喉咙,像心里的审判词已经按捺不住一样。
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若无其事。余光瞥了瞥苏应衡,他舒展着表情,大事小事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艾笙心里忽地安定下来。
“现在你满意了吧,把我们家搅得一团糟”,苏应悦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指责艾笙,忽觉得后脖子一凉,噤声了。
苏应衡把艾笙拉到身后,声线淡漠地说:“看来今天没准备我们两个的晚饭,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带艾笙出门。
“站住!”,苏承源凌厉地低喝,咬字很重。他抬眼眼睛,额头上的褶痕更添气势,目光直直地瞧着艾笙问道,“小姑娘,你不适合我们家,穿了不合脚的鞋,脚会受罪的。听说你父亲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如果你答应离婚,苏家照管他的生老病死,如何?”
这话听起来是在退步,但实则用父亲来要挟艾笙。
女孩子顿住脚步,轻呼一口气,心里打鼓,脸上却盈盈浅笑:“嫁后从夫,这事我听应横的”。
她头一次这样称呼他,带着并肩而行的亲近,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芒,以柔克刚。苏应衡心里觉得异样,便一动不动地垂眼看她。
“你就是吃定了我哥会维护你!”,苏应悦见他们对视,心头火起。
在她眼里,兄长就是天神,是她崇拜的对象。这样的地位尤其特殊,就像小时候,对着其他小姑娘说自己哥哥是苏应衡,便会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苏应悦甚至觉得就算完美女神赵从雪也只是勉强能与哥哥配对,更别说面前这个各方面都近乎陌路穷途的女孩子。
哼,也只剩长得漂亮这一点了。
苏应衡制服人有一百种方法,对于苏应悦这样的,直接漠视便能解决一切。他拉着艾笙的手紧了紧,“这个家里,有一出悲剧就够了”。
苏承源听了,脸色陡变。
祖孙两个僵持不下,艾笙不想因为自己,让苏应衡为难,便挣脱他的手,脊背挺得笔直,对苏承源道:“我知道自己卑微,低到尘埃里,跟您的孙子有云泥之别。只要他不说放弃我,我就会熬到我们之间的婚姻气数皆尽那一刻。您让我们离婚,开出条件说会让我父亲身前身后无忧;我是小辈,也斗胆问一句,如果这个婚我们不离,您又会接受什么样的条件?”
苏承源练了几十年的兵,敢这么和他叫板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看着小丫头身体单薄,说话却掷地有声,便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最后模棱两可地说:“我们苏家人前几辈都是打军营里出来的,用枪比用筷子还顺手。你要想以后逢年过节在苏家先辈面前有个磕头的位置,先把枪法练练吧”。
说完睨了若有所思的孙子一眼,轻哼着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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