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长而卷翘的睫毛翩跹抖动着,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苏应衡心有不忍,笑着说:“别紧张,爷爷跟你开玩笑呢”。
苏承源抱着手臂,身上的军装在光线下有一种飞扬的光泽,他脸上也染着肃穆豪迈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不太留情面,“我像开玩笑的人么?”
想想也是,他以前在军营里一出口就是军令如山,自然一言九鼎。
艾笙心里突然觉得不祥,抿着嘴唇,发了汗的身体被风一吹,冷意钻进毛孔里面。
“爷爷,您对艾笙的表现不满意?”,苏应衡沉着脸,嘴角一抹冷笑。
苏承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怎么着,我不满意你还能撇开我这个爷爷,再不回家里的宅子?胳膊肘往外拐,你整颗心还在自己胸腔里装着么!”
苏应衡像被人戳到了软肋,脸色一变,“男人都管自己太太叫内子,我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
苏承源知道自己孙子的性格,光看表面温和守礼,但别人要想拿捏他,一伸手便摸到他骨头里都是刺。
一不小心谁都是千疮百孔。
于是摆摆手不跟他废话,转而对艾笙道:“小姑娘,你这枪法的确不错,看得出来,你的汗水也没少流。但是不是白流,就要看看下一关你敢不敢应战”。
艾笙将目光从苏应衡身上收回来,正色道:“您说”。
苏承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让警卫员将靶纸挪近,拉着苏应衡过去,将他的后脑勺贴到纸上,头颅上方,恰好是靶纸的圆心。
他对不远处的艾笙问道:“你敢开枪吗?”,看着女孩子的脸色渐渐变白,他抛出诱饵,“我也不要求你打十环,只要这一枪不脱靶,你们两个的婚事,我不再多言”。
苏承源命令孙子别动,然后走过去,把枪塞进艾笙手里,说话是在军营里练就的快语速,“拿着。这么近的距离,虽然应横的头部占了下半张靶纸,但你仍然有很大的发挥余地。这一枪,决定了你们婚姻的生死”。
艾笙气得手都在发抖,“但这一枪也可能决定你孙子的生死!”
苏承源笑了笑,“所以啊,决定权在你”,说着他两手卡在腰际,眯了眯眼睛,“我要是你,就什么都不想,嘭一声开枪,将苏家少奶奶的位置收入囊中”。
女孩子眼睛里两簇火苗越烧越旺,脸上涨得通红,“他和你一个姓!可万一我打偏了呢?你这是在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她越说越愤怒,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
顿了顿,一股酸意顶上鼻腔,苦涩的滋味熏得她眼眶通红,两捧热泪含在眼眸周围,一层晶莹的亮光在里面闪烁。
艾笙喉咙梗得发疼,把枪往地上一扔,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酝酿好的话说出来,“好!我和他离婚!不会拿走苏家一针一线!”,她甚至不敢再看苏应衡一眼,转身大步往靶场出口走去。
“艾笙!”,她听见苏应衡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却不敢停下来,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崩溃。
可他腿长,很快追上来,从后面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艾笙脚陷在原地,挪不动了,眼泪嗒嗒地滴在他的手背上。
苏应衡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爷爷逗你的,怎么这么好骗”。
艾笙此刻最受不了他的温言细语,转身靠近他怀里,大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