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应敦不解道:“小叔叔,等我爹他们上岸之后有了身份,还用崇信伯做什么幌子?别说我爹做了多年海主了,就是我爹的左右手,压服区区一个只在湖里操练的水师有什么难的?”
“春波湖中操练出来的水师确实不如海上风浪磨砺出来的大哥他们对水战精通!”容睡鹤闻言冷冷扫了他一眼,“但你好歹动动脑子想想,春波湖是什么地方?是上林苑!是天子园囿!所以这支水师的统领是左威卫将军,这是禁军将领才能冠以的军衔!”
“哪怕大哥他们上岸,终究曾经为匪……纵然当今天子沉迷酒色多年,昏庸的一塌糊涂,你以为满朝文武,会脑子集体进水到让一群海匪接管禁军?!你当满朝文武也跟你一样是打小在海上浪,天长地久之下都会脑子进点水吗?”
公孙应敦尴尬扭了扭脖子,小声道:“我忘记天子园囿还有禁军这回事儿了……”
“明天你找几个平常跟咱们从来没有明面上接触过的人,给崇信伯送过去。”容睡鹤也懒得继续训斥这侄子,见高密王府已经在望,吩咐道,“他一个人别说弹压这会儿正对他充满了怒气跟仇恨的春波湖水师了,这人只怕从前连水师的营地都没进去看过,能懂什么?你找几个擅长管事跟钻营的人给他充当长随带上,免得他束手无策坐不稳位子,坏了我的计划不说,回头让孟氏觑到机会将春波湖水师弄到手,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公孙应敦迟疑道:“这样的话,孟氏那边会不会怀疑?毕竟崇信伯头一次接手兵权,还是水师……”
“他们怀疑个什么?”容睡鹤语气平淡,“崇信伯一早就有精明能干的名声,他之前接手政事能迅速上手而且做的井井有条众口交赞,换成兵权谁能保证他就做不好了?”
“而且此人从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只看到这次他妹妹被算计了一把,难道忘记他之前可是雄心勃勃的想利用孟皇后压倒孟氏众人、让四房脱颖而出的!”
“这点我都揣测的出来,你当他那些伯父心里没数?”
“所以他忽然找到几个懂行的助手……郑国公他们八成会认为这侄子狼子野心,久有窃取他们权柄势力的心思,是以早早把人才都笼络好了!”
他悠然道,“如此既避免了孟归羽辜负我与昭仪娘娘的一番好意;也为大哥他们将来进入水师开路;还能进一步挑拨崇信伯与孟氏其他三房之间的关系,也总算不枉费我这几日的奔波跟筹谋了!”
“……”公孙应敦听的汗流浃背,心说自己当初到底有多蠢,才会不把这小叔叔放在眼里?
忽然就对亲爹公孙夙感激不尽了……
这要不是看在自己是公孙夙亲儿子的份上,照这小叔叔的凶残跟手段,只怕早就把自己玩死了吧?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跟容睡鹤想的一样:孟归羽对于公孙应敦安排上门的帮手非常警惕,但出于对妹妹遭遇的心痛,他如今对孟氏更为痛恨。
所以纠结了一番之后,还是把这些人收了下来,对外就说是自己临时招揽的长随。
这个说辞郑国公等人当然是不相信的,在这些人随孟归羽进入春波湖水师之后,立刻表现出对于拉拢分化、打听消息、收买人心、排除异己等等手段的娴熟,以及对水战的一些独到看法之后,就更不相信了。
“这小东西藏的却深!”郑国公看着底下人的禀告,神情郑重的跟武安侯、成阳侯说,“要不是这次舒昭仪存心恶心咱们,故此给陛下进言给了他兵权,咱们都不知道他手底下居然预备着这样的人才!”
武安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要不要……”
“没这个必要,到底是自家人。”成阳侯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心平气和道,“只是一支水师而已!他现在顶多也就是没有被立刻赶出来,还没到真正站住脚的地步。就算他站住脚了,有归欢他们几个在手,还怕他翻出天去?”
郑国公抚了把长须,和颜悦色的说道:“三弟所言极是!而且,四房的家底你我还不清楚?那几个人绝对不可能被他招揽太久的,既然如此,感情当然也是有限!那么他能招揽,咱们就不能收买过来了吗?反正只要关键时刻调动得了水师,左威卫将军这个位子咱们却是未必一定要拿到手的!”
武安侯跟成阳侯都点头称是,又说:“这两天随便选个日子就让广陵王将归欢抬过府吧!天子年事已高,还是早点让我孟氏血脉的皇嗣出生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这些暗流汹涌,正热火朝天的给盛惟乔返程做准备的盛府一概不知。
那天晚上桓夜合离开盛宅后,容睡鹤跟盛惟乔说了会话,开玩笑的让她留在盛宅一块过夜……理所当然的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