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潮湿、拥挤……
萧慎想要睁开眼, 但他仿佛是被关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从数个时辰之前,他驾崩之后, 就处于眼下的困顿之中。
好在多数时候, 他都是毫无意识的, 并不觉得无聊。
直至,他听见了熟悉又久远的声音,虽然隔着漫漫无限岁月长河, 他还是听出了父皇和母后的嗓音。
父皇的嗓音雄厚低沉,只是比他的记忆中要年轻太多。
母后怎么还哭了?
他自己又在哪里?
萧慎好歹是当过一国之君的人,没用多久就破案了。
他重生了。
又回到了母后的腹中。
萧慎困顿之时就放任自己在母后腹中憨憨大睡, 醒来时就开始偷听墙角。
一想到仿佛是不久之前,父皇与母后的“激战”,萧慎忍不住“老脸”一红。
此刻, 他只觉得很烫……非常烫……
母后的身子仿佛是要着火了。
还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与父皇的郎笑声,“哈哈哈哈!烟儿怎么红成了煮熟的虾?”
萧慎, “……”
母后都红成虾了, 他当然更不好受, 很想提醒一下父皇母后悠着点,这一世他怎么也得安然降世……去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这厢, 萧昱谨突然一怔, 置于穆温烟小腹的大掌一动也不动了, 初为人父的狂喜与懵懂, 使得萧昱谨高兴的像一个俗夫俗子, “烟儿, 它动了!倘若是个女儿该多好, 朕就喜欢你幼时的样子,咱们的女儿一定像极了你。”
正在腹中偷听墙角的萧慎,“……”难怪父皇一直对他过分严厉,敢情是嫌弃是他是个儿子?
穆温烟艰难的演戏,“才不要,我要生儿子!皇太子只能是我生!”
这话当真大言不惭,也甚是嚣张跋扈,太符合妖后的秉性了。
穆温烟心里叫苦不迭,天知道,她也想当一个一本正经,舒雅端庄的女子!
萧昱谨又笑,“朕的公主是烟儿生,太子也是烟儿生。”
萧慎用意识冷笑,很想告诉父皇,他最疼爱的小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很快就会后悔的!
***
国公夫人回到宅子,就询问了下人有关穆长风的事,“公子人呢?”
国公夫人身边的婢女皆是她一手.调.教.,会武功不说,一个个聪慧过人,这婢女如实道:“回夫人,公子大清早就饮了酒,现下就在院中呢。”
穆长风会老老实实待在家中?
国公夫人心中又有谱了,看来老大这次是当真情窦初开,铁树开花,大龄男子想娶媳妇了。
穆长风的婚事一直是国公夫人伤脑筋的一桩事,一来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姑娘,二来是因他自己不开窍。
害的国公夫人曾一度以为,他另有癖好,有龙阳之嫌。
“我知道了,去准备几道下酒菜,一会我与大公子喝上几杯。”国公夫人吩咐道。
娶妻当娶贤,女子嫁错人毁一生,可男子若是娶错人,那就是毁三代的事了。
国公夫人不得不重视。
蔷薇院的一株紫藤花树下,花期早过,京城的秋风格外无情,将枝叶也给吹黄了,一片萧索。
穆长风依靠着栏柱发呆,神情呆滞的不行。
只看了一眼,国公夫人就笃定了:穆家的儿媳,必须是个大女子!
否则,以老大这状态,如何能撑起穆家大业?又如何能护着烟儿,给她当后盾?
有了这个认知,国公夫人对那位花侍卫倒是有了新的看法。
“长风。”国公夫人唤道。
穆长风回过神,这才堪堪找回一丝神智,“母亲找我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
这个呆子,既然对人家有意,怎的迟迟不行动?
总不能等着人家姑娘找上门?
国公夫人顿觉自己这些年甚是失败,她这般聪慧的女子,怎就没有传授给老大一星半点?
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事,我今日从宫里回来,路上见到了嘉宁公主,她是皇上唯一的妹妹,虽说不是皇太后亲生,但好歹也是公主。”
穆长风愣了愣,“母亲,儿子并不认识这位嘉宁公主,您究竟想说甚么?”
国公夫人温和一笑,露出一脸慈母的笑容,“长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与皇家亲上加亲?”
公主?亲上加亲?
穆长风结合国公夫人所言,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当即大惊,“母亲!您说什么呢?!儿子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女子,儿子的意中人,那必定是英气飒爽,豪情万丈!也必然与儿子心意相通,我与她一定是天生注定的姻缘!”
穆长风甚是激动,说话时,麦色肌肤滚烫。
国公夫人,“……”
呵呵,真是个呆子!
她若是今日不刺激他,只怕这辈子要当老光棍了吧。
“这样啊……即使如此,那老大你可得抓紧促进婚事,这万一帝王一旦赐婚给你,一切皆都太迟了,毕竟以那位花侍卫的身份,着实有些难以高攀咱们穆家,皇上也无法将你二人联想到一快去,你老大也不小了,该娶妻了,若不……年底就成婚吧。”
这样快?!
穆长风仿佛在做梦,但这一定是个美梦。他顿觉茅塞顿开。
“母亲,儿子这就入宫!”
国公夫人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这桩事若是能成,国公爷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
未央宫。
穆温烟看了看堆积在了石案的礼物,又发现兄长的眼神时不时瞥几眼花菇。
穆温烟,“……”
她此前失了智,并未留意到这一茬。
难道……
在看见兄长眼梢的“羞涩”时,穆温烟当即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襄王有意,那神女有.情.么?
穆长风这回甚是直接,似乎生怕萧昱谨当真给他与嘉宁公主赐婚,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花菇,“花侍卫,过几日就是中秋,我可否邀请你出宫游玩?”
花菇觉得莫名其妙,且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否可以随意出宫,她与穆长风半点不熟啊。
花菇回绝的也很直接,“……不了,多谢穆公子,我得陪着娘娘。”
穆长风一僵,对方明明倾慕于他,为何会拒绝?
难道是在含蓄?
穆长风得给花菇一个台阶下,他在桌洞底下轻轻踢了一下穆温烟的脚。
换做是失智的穆温烟,可能不会成功接收兄长的意思,但此刻却是心中了然。
讲道理,穆温烟也想给兄长和花菇牵红线。
毕竟,花菇已经进去过穆家的密道,那就只能当穆家人了,穆温烟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依旧掩盖着自己已恢复记忆的事实,她糯糯道:“中秋那日,小姐姐替我出宫,给娘亲送些中秋礼吧。”
既然是皇后吩咐,花菇不得不从,“是,娘娘。”
穆长风舒了一口气,对中秋那日,已经急不可待了。
***
突厥二皇子入京已有些日子。
四皇子几乎就是一个废人了,几月休养,虽然保住了命,但身边的那些美妾再无任何用处。
这一日,宫内设宴,突厥两位皇子与使臣提出比武一事。
大楚是礼仪之邦,一直推崇以德服人,但突厥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民风蛮横野蛮,真要是比起体格,大楚百姓远不及突厥人。
后宫如今还剩下不到十五位妃嫔,宫宴开始之际,除却穆温烟之外,德妃等人也露面了。
德妃态度大变,给穆温烟请安时,差一点就让人以为,她是当真发自肺腑的敬重穆温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