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了汴水岸边的突厥骑兵,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后面的同伴还在不断的涌上来,导致他们无法避开来袭的弩箭。明明看到弩箭射向自己,他们也只能是等死的份。更惨的是,他们看到大型弩机对准了自己,也不能及时的避开。前面的突厥骑兵已经涌到了汴水里面,被弩箭射中以后,他们的尸体直接摔落在河水里面,被滔滔而下的河水直接卷走。
狭窄的地形,让突厥骑兵无法展开,机动性和战斗力都下降为零,活生生的成了鹰扬军水军的靶子。前面的百夫长意识到不妙,大声叫后方的同伴暂时撤退,可是后方的千夫长却大声喝令自己的部下继续向前涌,仿佛他们胯下的战马,可以越过汴水水面,直接攻击鹰扬军的战舰。
这次龙孟尧几乎是集中了鹰扬军所有的斗舰,每艘斗舰都有四台大型弩机,使得大型弩机的数量加起来至少有上百台,一次次的齐射,简直就是死神在点名。鹰扬军水军官兵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束缚着双手被动挨打的敌人,摆开了阵势,让他们尽情的射击,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
暴风雨的箭镞呼啸而过,汴水的西岸顿时一片的血肉模糊,惨叫声、呻吟声、马嘶声,互相混杂在一起,将这里完全变成了人间地狱。人血、马血顺着岸边的斜坡,慢慢的流淌到汴水里面,将河水都完全的染红了。不少突厥骑兵的尸体,都被滚动的河水飘走了。
突厥骑兵的确骁勇,即使在鹰扬军水军的拼命打击下,他们依然不断的射箭,试图用锋利的箭镞,将鹰扬军的战舰逼开。只是,他们的箭镞,只能触碰到鹰扬军水军的战舰侧舷,本身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最后只能歪歪斜斜的落在水面上,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其实,对于突厥骑兵来说,箭镞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震天雷。
轰隆隆……
鹰扬军楼船抛射出的震天雷,断断续续的落在突厥骑兵的中间,然后剧烈的爆炸开来。
每一声巨响,都要在突厥骑兵的中间,造成巨大的伤亡。因为突厥骑兵的队伍非常的密集,震天雷爆炸时产生的强力冲击波,几乎没有任何的浪费,全部都打在突厥骑兵的身上了,突厥骑兵一倒就是一大片,没有人能够幸免,其中包括他们的千夫长,他们倒下时的队形都是相当整齐的。
突厥骑兵是吃过震天雷的大亏的,他们非常了解这种邪门武器的厉害,无论他们的人数有多少,无论他们的勇气有多强烈,都不是这种邪门武器的对手。连续的爆炸过后,突厥骑兵已经倒下了上千人,剩下的人员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混乱的迹象,有人试图向后退开,前面拥挤的人员终于得以松动。
这样一来,前面倒下的突厥骑兵就更多了,弩箭呼啸而过,可以射中更多的突厥骑兵。弩箭呼啸着从缝隙中穿过,直到找到自己的目标为止。许多突厥骑兵就在后退的过程中,被弩箭无情的放倒了。数个突厥百夫长大声吆喝着,自己导致自己成了瞄准的目标,一排排弩箭飞来,他们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同时,在开封的城头上,也出现了投石机的身影,这更加引起了突厥骑兵的不安。
张鹰指挥神机旅的战士,将投石机拆散了,移动到东门的城墙上,准备和水军的投石机东西合击,狠狠暴揍下面的突厥骑兵一阵。汴水到开封东门的距离,不过百余丈,安放在城墙上的投石机,完全可以覆盖这段距离,换句话来说,如果下面的突厥骑兵还不赶紧撤走的话,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符存审低沉的说道:“主上!”
他已经看出危险来了,突厥骑兵不能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眼前的情况对突厥骑兵非常不利,突厥骑兵必须尽快的撤退。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商,突厥骑兵的机动性完全无法发挥,他们甚至连躲避对方攻击的机会都没有,如果遭受到鹰扬军的里外夹击,下场只能是灭顶之灾。
事实上,突厥骑兵射出去的箭镞,也威胁不到鹰扬军水军,他们逗留在河边,只能是无奈的挨打。符存审觉得这样的消耗战,是完全没有意义的。突厥骑兵威胁不到对方,反而将自己的侧翼,完全暴露在城墙上的宣武军之下,这是一种自杀性的行为。再拖延一段时间,想撤都撤不了了。
但是李克用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撤退。
说真的,他的确是心有不甘。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开封得到援助,逃过致命的一劫。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困的刘鼎又逃出生天,再次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他已经逃过了突厥人的两次追杀,这是第三次了。如果突厥人还是拿刘鼎没有办法,他李克用的面子,以后往哪里搁?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功而返。他不能让后方的那些鸟人,嘲笑自己的无能,他不能让张敬全、周德威之流,证明只有他们才是对的,证明这次贸然南下,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错误。他不能这样灰溜溜的撤走,他不能在付出了四万多人的代价以后,一点像样的收获都没有……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易的撤退!
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他倒要看看鹰扬军水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刘鼎等人顺着城墙迅速赶到了东门的城楼上,观察着外面的战况。
这时候,张惠、朱蕾等人也赶到了,他们同样用复杂的目光和神情,观察着鹰扬军水军痛击突厥骑兵的全场景。和刘鼎等人不同,宣武军阵营的每个人,心情都是非常复杂的,他们既希望鹰扬军的到来,又希望宣武军提前到来。然而,当鹰扬军援军终于在开封断粮之前到来,这种复杂的感情,似乎完全消失无踪了,张惠也忍不住目泛泪光,激动的嘴唇不住的颤动,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